場中安靜半晌，隨即驟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隻是這掌聲有多少成分是為羨慕慕以臻得了寶物，有多少是敬佩他有一擲千金為心愛之物的豪氣，又有多少是譏諷他中了別人的激將法做了場虧本買賣的，就沒人說得清了。
像是被這掌聲從先前的夢魘中拉出來一般，阮青檸渾身一顫，終於不再發抖，下意識地抬眼往圓廳中央的演示台看去。
直到看到上麵另一套首飾，她才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
“怕什麼呢？”
葉北堯的聲音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阮青檸下意識衝他露出一個笑容：“幸虧那條項鏈沒砸在你手上……”
“慕總魄力十足，再說我還真沒有那麼多預算。”
葉北堯混不在意，絲毫沒有被搶走心愛之物的失落之情。
阮青檸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你……是真的想要那條項鏈麼？”
葉北堯身形微僵，轉頭看過來時眼中滿是興味：“怎麼說？”
之前阮青檸先是以為葉北堯是因為自己一句“喜歡”才要拍那條項鏈，心中滿是要欠別人人情的忐忑；後來又覺身上壓了一道冷厲的目光，直壓得她頭都抬不起來，哪還有更多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現在就競拍結束，那道目光像是也收回去欣賞自己拍下來的項鏈了，阮青檸的腦子終於後知後覺的轉了起來：“隻是突然感覺……你一點也不緊張，每次隻加最低的一百萬……”
隻是剛轉動起來的腦子到底還是不那麼靈活，阮青檸隻能撿著重要的說了點兒，可越說越覺得自己方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好像真沒錯，索性去看葉北堯：“可不想要的話你為什麼又要競拍？”
畢竟不是小錢，葉北堯參與的時候已經到了五千萬，每次最低加價一百萬，這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掙不來的錢財，就算葉家這種家族，也不可能不把這麼多錢當錢吧？
他就不怕慕以臻不想要了，直接損他一把麼？
他就這麼確定慕以臻每次都會跟著他加價？
許是阮青檸眼中的疑問過於明顯又過於直接，葉北堯竟然覺得不回答這話就像是犯了什麼重罪一般，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之後又搖頭失笑。
“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
葉北堯到底還是沒撐住這樣的目光，開了口：“前麵大半場的時間慕以臻一直無動於衷，看到‘海洋之星’卻突然開了口，我不覺得他是為一時好奇。”
慕以臻的確不是為一時好奇就對什麼東西投入精力的那種人，可一旦他起了興趣，就肯定會為之努力一番，就像之前她……
將突然冒起來的類比的念頭掐滅在搖籃裏，阮青檸隱約明白了葉北堯方才那些行為的目的：“所以你其實是為了哄抬價格？項鏈是你的？拍賣會有你的分紅？”
否則她實在想不出來葉北堯為什麼會這麼做。
單純為了堵競爭對手的氣？
而後者直接忽略了她後麵那兩個問題，隻道：“看看平常不動聲色的慕總氣急敗壞的樣子也不錯，再說了——”
他稍稍拉長了聲音，對著阮青檸勾出一個壞笑來：“反正慕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就讓他多出一點扶扶貧，也正好給你出一口氣。”
阮青檸隻想到了葉北堯這麼做是有作弄慕以臻的原因在，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自己的原因，一時愣怔。
葉北堯見她這樣子，一時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能不輕不重的勸一句：“有些人本來就是生命中的過客，用不著在上麵費太多心力，否則傷人不一定，自己一定是會被傷到的。”
阮青檸回過神來，看著對麵人不知什麼時候嚴肅下來的神情，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知道歸知道，但有些事情如果知道就能避免，就沒有那麼多事發生了。
但限於目前的身份，葉北堯也隻能幹涉到這個地步，隨後目光便重新落回了圓廳中間的演示台上，隻有餘光還注意著阮青檸，希望她能早點想通。
許是被那條“海洋之星”襯的，接下來的拍賣品並沒有太多有價值的，甚至還流拍了一個清末的瓷碗。
葉北堯則是意思意思拍了一幅畫，以明示自己“並沒有專門跟慕家作對”，不過能被這一幅畫蒙過去的人寥寥無幾。幸而他也不在意，總歸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拍賣會結束之後才是正式的晚宴，眾人從二樓緩緩下行，本來兩邊相對的人走到樓梯口時竟剛好碰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