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之前對小靖，就像她之前對自己。
這個念頭迅速占領了他大半思緒，整場晚宴他仿佛都被撕裂成了兩個人，一個他幫阮青檸解圍，跟慕以臻抬價，在鬆本先生的介紹陪同下與幾個商界大鱷喝酒應酬；另一個他卻一直盯著顧瀟瀟，滿腦子都是狂亂陰暗的念頭。
她不是喜歡傷朋友的心麼，如果她也被那樣對待，會不會也流露出與被欺瞞的人同樣的神情？
直到顧瀟瀟坐到他的對麵，兩個被分裂開的他才重新融和起來。先前的暴戾念頭漸漸平和，他的心情卻越來越陰沉。
顧瀟瀟對男人的心態一無所知，無邊的歉疚與恐懼讓她隻能低頭跟在葉北堯身後，準備承受即將到來的後果。
這後果已經遲到了夠久了，她該為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劇烈的恐懼使她無法再胡思亂想，直到感覺到麵前人停下，她才跟著頓住步子，抬頭就是一怔。
對麵幾人顯然也是一怔，雙方都沒想到還能見到熟人，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葉北堯不知怎麼想的，竟然帶她進了一間會議室，室中是一張桌子，對麵坐著的幾個顧瀟瀟都眼熟的很。
是葉北堯在英國時的下屬，沒想到也都帶到國內來了。
不過想想也是，司機都帶來了，得力下屬自然也要一起帶來。
當初她進入葉氏的時候很是下過一番功夫，後來跟葉家兄弟關係都不錯，與葉北堯這些屬下也都成了點頭之交，可如今見了卻均是有些不知該用什麼態度。
“倒茶。”
葉北堯的聲音打破了會議室中異樣的安靜，顧瀟瀟愣了好一會兒才在對方的目光中回過神來——當初她用了點手段進了葉氏當實習生，後來混到助理的位子上，便跟著葉北堯一起出入各種會議，替他整理資料端茶遞水，也為此才能聽到葉氏不少機密消息，甚至能打聽到葉家的秘事……難不成這人找她回來是因為缺個助理？
以前在英國不怕她偷聽，現在就不怕她拿著葉氏的資料回慕家麼？
不過這會兒她也沒太多時間考慮這個，隻能在對方的目光中幫每個人倒好茶，又將資料一一分發下去，後才滿心忐忑的退回葉北堯身後候著。
她猜不到葉北堯想幹什麼，隻能按照對方的意思走一步看一步，總歸她現在不是無依無靠的了，葉北堯做什麼之前應該都會顧慮一下慕家。
隻是當初她的身份沒暴露的時候做這些還沒什麼，可現在轉念想想，慕家的大小姐小公主卻要跑來給人家當助理伺候人，到底還是有些侮辱人。
一場會議的功夫她胡思亂想，其他人也有些坐立難安，隻有葉北堯狀似無異的將整場會議開完，最後放下文件的時候像是沒注意，將那杯半涼的咖啡蹭到了。
被潑出去的咖啡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差，顧瀟瀟反應過來的時候葉北堯的衣服上已經沾染了大片的咖啡漬，好不容易氣氛緩和下來的會議室再次安靜下來。
葉北堯隻是對外習慣性的擺一副笑臉，可真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並不比慕以臻好多少——並且因為臉上一直笑眯眯的看不出情緒，所以生氣的時候更不可捉摸。
基於此，跟著葉北堯時間越久的屬下其實越怕他。何況今天的葉北堯連一貫的笑模樣都沒了，眾人哪一個不噤若寒蟬。
顧瀟瀟立馬拿了紙巾幫人擦拭，可那咖啡灑的地方實在是不怎麼巧，她將衣服下擺的汙漬擦了，猶豫了下便直起身來，誰知葉北堯麵上不動聲色，嘴上卻不饒人：“擦幹淨。”
“這……”
顧瀟瀟有些為難的看向褲子上的汙漬，可葉北堯語氣中絲毫沒有能周轉的意思，她隻能抽了紙巾躬下身去，盡量小心的不觸碰某些敏感區域。
葉北堯顯然是有意將如今的情景調換到她當初剛潛進葉氏的時候，雖然沒有必要陪人玩這種遊戲，可她不知道違抗對方的命令會惹來什麼後果，隻能暫且照做。
然而直到她將那塊汙漬擦幹都想不出來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心提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沒個著落，誰知下一秒肩上就落了一隻手掌。
男人掌心的溫度讓顧瀟瀟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抬頭看去，正正撞進葉北堯幽深的眸子中。
隨即她便覺肩上那隻手慢慢往下滑，她從晚宴出來，身上還是露肩的小禮服，這會兒被男人的手掌貼著胳臂滑下去，掌心熾熱的溫度和手臂上微涼的皮膚相觸，讓途經之處都泛上了一層麻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