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時日裏,賀友肖也是這樣的狀態,會突然出現教林柔軟一些東西,布置任務給她說下次檢查,便又消失一段時間。

賀友肖對林柔軟很好,林柔軟能感受到,即使他有些冷酷不懂表達,但是他不善言辭的表麵下流露出來的溫柔,足以讓在異國他鄉嚐盡苦楚的林柔軟溫暖好久。

在法國,難過的日子不在於吃不飽穿不暖,而是精神世界的匱乏和感情世界的空缺。

因為在林柔軟剛到法國的這段最難熬的日子裏,賀友肖美名其曰鍛煉她的心誌,切斷了她和國內的一切聯係。

所以她聯絡不上爸爸媽媽和哥哥,隻能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回想以前的快樂時光。

沒辦法,林柔軟的滿腔柔情隻能都投射到一堆又一堆真真假假的古玩上,也不知道是她注意力太過集中還是作為林家人真的有天賦,林柔軟對古玩鑒定知識的掌握很快,快到連賀友肖都為之震驚。

賀友肖一開始不過是受林之河隻托帶林柔軟出國罷了,所謂的學習古玩鑒賞隻是順便的借口。

但是見過林柔軟的學習能力之後,賀友肖不忍明珠蒙塵浪費了這身天賦,便開始把自己畢生所學傾其所有傳授給林柔軟。

在心裏也越來越親近這個妹妹一般的小丫頭。

隻是再親近,在專業性的東西上賀友肖都十分嚴格,甚至可以說吹毛求疵,為此林柔軟沒少挨訓。

也是因為這個,令林柔軟對賀友肖是又敬又怕。

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林柔軟很感激賀友肖,因為從他身上真的學到了好多東西,也正是因為賀友肖的教導,林柔軟才從一個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的名門嬌女蛻變成一個有一技之長傍身的獨立女性。

但是這不代表她可以原諒打著爸媽心願的幌子把自己一個人丟到國外不聞不問的林之河。

林柔軟現在都不願意回想最初在法國孤苦伶仃一個人度過的那些漫漫長夜。

就更不可能輕易原諒說不出因果隻用苦衷搪塞自己的林之河。

她看著麵前行李箱裏的衣服,麵容平靜,但仔細看起來,這平靜卻是在大喜大悲的情緒劇烈波動之後的一種無欲無求。

既然逃不開,那就不走了。

林柔軟很快的接受事實。

打開箱子,慢條斯理的把衣服一件一件重新疊好掛起,直到把箱子裏剛才自己隨手拿出的衣服全部都回歸原位,林柔軟這才走到床邊坐下。

與其說她是在收拾衣櫃,倒不如說她隻是想做些事情轉移注意力。

林柔軟緩緩的坐在床上,把腿曲起,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膝蓋,把下巴放在膝蓋上,一雙眼睛沒了往日的靈動活潑,呆呆的望向窗外。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天空像是被潑了墨,濃重的漆黑一眼望不到頭,令人窒息的絕望。

林柔軟輕輕的閉上眼睛,努力拋開繁雜的思緒,胸中的一口鬱氣緩緩吐出,意識開始模糊。

第二天一早林柔軟的生物鍾準時發作,她睜開雙眼看著天花板,眼裏有一瞬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