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牡丹花下(1 / 3)

我留了一根琴弦,在我走的那天

從此心中的曲子,無法完全

我帶走所有的愛,在我走的那天

因為你說過永遠

走後的一百零五天我唱過海角天邊

斷絕了思念

走後的一百零七天我望見滄海桑田

還有那炊煙

多麼像我的琴弦

記憶中

我的琴弦

秋葉走了,風許下了一個諾言,竟讓癡情的大樹等了一個冬天。在人生的大部份時間裏,承諾的同義詞是束縛,奈何我們向往束縛。愛是一種感受,即使痛苦也會覺得幸福;愛是一種體會,即使心碎也會覺得甜蜜;愛是一種經曆,即使破碎也會覺得美麗!愛和被愛其實都是很容易的,難的是互相都愛。一個人一生也不可能隻愛一個人,但總會有一個人讓你笑得最甜,也傷得最深,往往會成為你身體上永遠不能愈合的一部分。我們也許可以同時愛兩個人,又被兩個人所愛。遺憾的是,我們卻隻能跟其中一個廝守到老。人的一生裏,總會有許多遺憾,因為往往相逢不是恨晚,便是恨早。如果錯過了太陽時你流了淚,那麼你也要錯過群星了。所以請好好珍重身邊的人,不要因為峭壁是高的,而讓你的愛情坐在峭壁上。人生總是很短暫,歲月卻總是很悠長。漫漫人生路上,誰會陪你到老?不到最後一刻不會知道。緣起緣滅,緣濃緣淡,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我們所能做到的,隻是在因緣際會的時候好好地珍惜那短暫的時光。

生命中,不斷地有人離開或進入。於是,看見的,看不見;記住的,遺忘了。生命中,不斷地有得到和失落。於是,看不見的,看見了;遺忘的,記住了。然而,看不見的,是不是就等於不存在?記住的,是不是永遠不會消失?也許,我們應該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我們害怕歲月,卻不知道活著是多麼可喜。我們認為生存已經沒有意義,許多人卻正在生死之間掙紮。什麼時候,我們才肯為自己擁有的一切滿懷感激?忽然想起了我大學裏最好的朋友,最近因為趕稿,沒怎麼和她在一起,雖然她也曾在無意中說起,我們已經好久沒在一起談天論地。今天去醫院裏考試,才見到她因為生病而蠟黃的小臉,我心裏突然一陣心疼的愧疚:對她竟是如此地忽視!她看到我,痛苦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想也沒想便穿過人群,坐在我身旁,仿佛我是她此刻最想的依靠。我輕輕擁著她那不住寒戰的瘦弱身體,連聲問她還冷不冷,她說好了很多,我才微微放下心來,她的身子總是很孱弱!那一刻,歲月又沐浴起我們的點點滴滴,記得那天清晨,老師正在手把手地教我怎麼給病人體檢,手機忽然響起,是她。我本來不想接的,那次的機會真的很難得,主任親自教我檢查,但鬼使神差地我還是接了,卻隻聽見她的哭泣。她隻輕輕喚了我一聲,說她在停車場的拐角裏。我當時就懵了,什麼也不顧,穿著白大褂就衝了出去。原來她的外婆過世了,她要立刻回家。我看出她的慌亂與茫然,鎮定地問她知道到哪裏坐車麼,身上的錢夠不夠。她說知道,但是沒帶多少錢。我立刻把身上預備買書的九十三元錢全部掏給了她,連那三塊零錢也給了她,我說她坐車要零錢。她默默地接了過去,神誌明顯清醒了很多。本來還想送她去車站的,她一個人,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我實在不放心,但她說沒關係,醫院門口就是車站,她看看我穿的白大褂,很細微地笑了笑,叫我快回去實習,她沒事。我又叮囑了她幾句,才目送她遠去。她的背影很瘦弱,但卻很溫馨,我想,剛才接了她的電話是我一生中最明智的選擇,因為那時的她是多麼地需要人幫助!感激上蒼,賜予我這麼多好朋友,並讓我有能力去關愛幫助他們!

正午的驕陽從雲堆裏鑽出來,使小憩的如洗碧空不斷地喘息搖顫。密林的濃陰凝著秋天淚珠般的水氣,脈脈地注視著開滿奇花異蕊的大地。花繁葉茂的綠樹舉著醇香的酒杯,微笑地勸誘過路的風。鴿子在果實豐滿,蜜汗欲滴的枝頭咕咕鳴喚,給正午的樹蔭籠上了一層喜悅。陽光如一個裸體的孩子,快快活活地在綠葉當中遊戲跳舞,閑雲漫漫地駛過色彩斑斕的天空,山間那潺潺漣漪的溪水歌唱著在小石中流過,彙入了微波蕩漾的深藍湖水,駘蕩不寧的南風裏飄揚著馥鬱的奇花芬芳和濕潤的綠葉清香。大地的塵土裏快樂地伸出無數片的芳草,迸發出繁花密葉的波紋。就是他用金、銀、青、綠的靈幻的色絲,織起幻境的披紗,使整個世界都染上了變幻無窮的色彩。這色彩是那樣地輕柔,那樣地飄揚、溫軟、含淚而黯淡。

一名剛剛沐浴歸來的華麗多姿的少女,身著潔白的長袍,乳油般柔嫩的手提著滿籃的鮮花,秀發上輕巧地簪著枝含苞的素馨,從遠處那鬱鬱蔥蔥的密林邊,沿著蓋滿綠茵的河岸,穿過蜿蜒迂回的曲徑和撲進眼底的熱情的繁花,以夜一般輕悄的秘密腳步,躲過一切的守望者,迤邐而來。她的長裙飄揚著卷起了繁花舞蹈的旋風,那曼妙優美的柔軟身姿像極了一棵在波光粼粼的迷人水麵上舞蹈的百合。凡是她所過之處,似錦鮮花竟相怒放,香徑鋪滿旭日般輝煌的光彩,大地因她雙足的踏觸而顫成詩歌,奔流不息的河水被她的美豔驚得目瞪口呆,頓時靜止如熟睡的哨兵膝上的刀劍,流雲的眼睛裏情不自禁地落下露珠,晨光也因為圍繞她的身軀而感到喜悅,惟有不解風情的粗俗的綠葉在秋風中簌簌作響。她像一朵嫩蕊,靜悄悄地在這無邊的神秘中開放。又如一顆無形象的完美的珍珠,驚奇驕陽的燦麗。她是一個光芒閃耀的景象,是一朵孤獨的蓮花盛開在愛情的莖枝上。

南宮陵無限驚訝地看著她朝自己走來,感覺空氣中有女神光降的微馨。她就像一道纖長而犀利的閃電劃破了他惴惴不安的黑暗之心,他油然而生一種難以名狀的柔情,便如紅玫瑰那燃燒的火焰,一時忘了身在何方。

旭日把她的陰影輕柔地灑在河麵上,隨著身形的變換,她的暗淡的光被緩緩拖向了西方。她微笑著注目南宮陵那驚為天人的神情,臉上浮現出珍藏在她檸檬花綠色的蓓蕾裏的,從未經曆過的歡樂而甜柔的羞怯。

曾有一個時候,她的生命就像一朵蓓蕾,它所有的芬芳都儲藏在花的心裏。但是現在,它已在南宮陵的溫柔目光中遠遠地噴溢四散。

此時此刻,他們在陽光下不期而遇。無需用多餘的言語把這一刻窒息,他們的心兒在寂靜的潛流裏微微顫動,把他們所有的思緒都卷進了無邊的喜悅裏。

也許是傳說中宿命的輪回,南宮陵竟然深深地熟悉那少女腳步的韻律,它在他心中不斷敲擊著,像扯落了的花瓣在和風中飄揚。

他心裏湧起的驚喜和對岸那遙遠的歌聲從天空中一同飄來,這美妙的天籟之音,透過無數符號和色彩,陣陣地蕩起那些使他們共鳴的回音。

南宮陵玉立在金色的天穹下,向她抬起了渴望的眼。

少女的思想從她烏黑的眼眸中輕輕飛出,就像鳥兒飛出了窩巢。不知為何,淚霧慢慢地加深了她眼邊的黑影。濕草仿佛也受到了感染,淚眼朦朧地懸垂在了地麵的薄霧中。

隨著音樂響起,南宮陵情不自禁地心魂飄蕩,整個人就像躺在夏日奇花異草的溫馨懷抱裏。一種狂歡的感覺穿過了他的心:多麼莊嚴而無瑕的女神!

完美而迷茫的溫馨在他的心靈深處悄悄開放,那種感覺使他向往得心痛,仿佛是夏天渴望的氣息在尋求圓滿。他那時竟然不知道幸福離他是如此親近,而且那正是他所要的幸福。

凡事皆有代價,快樂的代價便是痛苦。

但是喜歡一個人,是不會有痛苦的。愛一個人,也許會有綿長的痛苦,但他給你的快樂,也是世上最大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