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頓時讓侯氏麵色變得鐵青,自家的正事兒,竟被楚洛淵同花樓裏的那些女子作比較,任誰都會覺得丟臉,覺得氣憤,覺得惱火。
楚洛淵卻仿佛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何不妥之處,反而愈發興致勃勃地催促道:“葉夫人,這件事你究竟要如何處置?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兒,大家夥兒可都是親眼瞧見了,分明就是葉六小姐不分青紅皂白,想要毀了葉九小姐的清譽。本世子雖不將女子的清譽看在眼裏,也毀了不少女子的清譽,可葉夫人總不會也是如此以為吧?還是葉夫人覺得,自己的親閨女無論做了什麼都是無所謂的?而庶女無論被人做了什麼,也都是無所謂的?”
楚洛淵的話可謂句句帶刺,讓侯氏顏麵全無,此時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仍敵不過心中的憤恨與屈辱。
“還有葉大人,你該不會如此縱容自己的繼室如此偏袒嫡女,殘害庶女吧?”楚洛淵彎了彎嘴角,連帶著將葉楷明也給說進去了。
而那“繼室”二字,更是讓侯氏心中一顫,氣得渾身發抖。
葉楷明本就覺得丟臉,本不欲多管,可此時被楚洛淵如此點名,也不好繼續裝死,隻得硬著頭皮道:“世子有所不知,下官在家中一向秉承著‘男主外、女主內’的古訓,將內宅之事盡數交給發妻打理,故而……”
“葉大人這話說得有趣,那若是你的繼室將庶女給逼死了,你是不是也要不管不顧,放任其胡作非為?”楚洛淵輕笑一聲,顯得十分不屑,“我也曾聽過一句古訓,說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想來隻有先齊了家,才能為聖上分憂。若是葉大人連自個兒的內宅都打理不好,又如何能入朝為官,為聖上分憂解難?”
一番話,使得葉楷明雙目願瞪,額前更是忍不住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要知曉這話已是說得極重,若是有心人利用了去,說不定明日早朝,便會有禦史言官彈劾他內宅不寧,不配為官。
“下官惶恐,都是下官無能,才會讓這等事驚擾了世子,”葉楷明再也坐不住了,他忙站起身來,朝著楚洛淵躬身行禮,“幸虧有世子爺提點,下官這才茅塞頓開。”
楚洛淵隻是不屑地瞥了葉楷明一眼,心中很是不忿,清溪如此聰明伶俐,竟然會有這樣的父親,實在是太委屈清溪了。
葉楷明見楚洛淵根本不搭理他,隻得轉頭怒瞪著侯氏:“你還不快些將這件事解決了?若是你不能決斷,我不介意幫你做出決斷!”
侯氏本就失了血色的臉上,此時更是一片煞白,她沒料到竟然連自己的夫君都要來逼她懲治自己的親生女兒!
“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真要因為女兒的一時粗心大意,便要懲治女兒嗎?”葉清靈也是愣了一下,她還從未見過葉楷明如此模樣。
葉楷明惡狠狠地瞪了葉清靈一眼:“你給我閉嘴,做出這等錯事,你還有臉狡辯,實在是太叫為父失望了!”
“爹……”葉清靈仍想辯駁,卻因膽怯葉楷明此時的神態而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侯氏狠狠一咬牙,終於出聲:“老爺何必如此動氣?這件事本就是內宅之事,又哪裏需要勞動老爺費心?之前妾身也不是想要偏袒清靈,隻是想著這畢竟是葉家的家務事,總好當著諸位貴人的麵處理私事,不過此時事已至此,妾身也隻好讓諸位貴人看笑話了。”
“哼,那你就盡快將這件事處理了!”葉楷明冷哼一聲,重新坐了下來。
侯氏袖下的雙手已被掐出點點血跡,但她卻渾然未覺,隻板著臉道:“清靈,方才你失手將清晰的發簪打落,更是當著諸位貴人的麵,險些讓你九妹妹名譽受損,實在是不該。我便罰你回府後閉門思過一月,罰抄《女戒》一百遍,你可認罰?”
“娘!”葉清靈當然不想認,她嘟著嘴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侯氏,卻隻得到對方一個警示的目光,無奈之下,隻得不情不願地低下了頭,“女兒認罰。”
侯氏複又轉頭看向葉清溪:“清溪,我如此處置你六姐姐,你可還滿意?”
在這等狀況下,侯氏如此發問,本就很是不妥,她無非便是心下氣惱得很,想最後給葉清溪找個不痛快。
“母親這話,女兒實在有些聽不明白,女兒本無心讓六姐姐受罰,又何來的滿不滿意?”葉清溪自然也很清楚侯氏的打算,臉上不禁露出委屈之色來,“還是說,母親覺得這件事其實錯不在六姐姐,而在女兒的身上?也是,若非女兒將那紙條藏於發簪中,又時刻帶著那發簪,那六姐姐便不會失手將發簪打落,更不會發現發簪裏的秘密,甚至一時失誤,錯認了那紙條上的字跡。說起來,這件事都是女兒的不是,是絕不能怪六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