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穀夏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白,幾乎不見血色。
“我覺得攸月被趕住了鈺清庵,想必此時確實是十分需要旁人的幫助,”葉清溪抬眸看向穀夏,帶著諷刺和失望,“但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想要伸出手去幫她的人,竟然會是你啊。”
“奴婢知錯了,都是奴婢的錯!”穀夏再一次跪了下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簡直一無是處,更沒有顏麵再去麵對葉清溪。
這次葉清溪隻是冷眼瞧著穀夏跪在那裏,並沒有開口讓她起身的打算:“是呀,我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接到了一封信,也猜出那封信究竟是誰給你的,同時我也在等待著一個結果。看你究竟會先將這件事告訴我,而是瞞著我真的去幫攸月。”
“嗬,現在你該知道攸月為什麼會約見你,為什麼還讓你一定要瞞著我了吧?”葉清溪輕笑一聲,帶著對自己的諷刺,“我真是沒有想到啊,就在我為著你的清譽而做著打算的時候,你竟然在為了那個想要毀去你清譽的人,而來生我的氣?”
聞言,穀夏忍不住淚流滿麵,低聲哭泣著連連搖頭:“奴婢沒有,奴婢絕不敢這樣想啊。”
“你真的不敢嗎?可是你剛剛不就是這樣想的嗎?”葉清溪鄙視著穀夏,不給對方留下絲毫逃避的機會,“還是說你沒有想過要瞞著我偷偷地去幫助攸月?”
穀夏隻顧著搖頭哭泣,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就算她此刻還能說出話來,也根本否認不了這件事,因為她之前真的曾產生過這個念頭。
此刻穀夏簡直是愧疚不已,姑娘一直都在為她做打算,可是她竟然還曾懷疑過姑娘,甚至將那麼重要的事情故意瞞著姑娘,她簡直就是枉為人啊!
對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心生懷疑,甚至故意隱瞞,而對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她竟然會覺得心軟,甚至險些被人利用,她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在這一刻,穀夏無比清晰地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站在葉清溪的身邊。
葉清溪也不再說話,她仿佛根本沒有聽到穀夏的哭泣聲,神色也漸漸放緩,直到臉上的氣憤和失望漸漸消散,目光也重新變得清淺起來,就仿佛剛剛的事情根本不曾發生過一般。
穀夏哭了好一陣,這才漸漸停了下來,羞愧不已地看著葉清溪道:“姑娘,都是我不識好人心,這才險些鑄成大錯,奴婢實在是對不住姑娘。”
“你沒有對不住我,你對不住的是你自己罷了,”葉清溪輕歎了口氣,語氣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清淡無波,“或者該說,我才是薄情之人,如果你真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我,而是直接去找攸月,我大概也是不會攔著你的。”
這話讓穀夏覺得無言以對,她並不會因為聽到這個而怪葉清溪冷血無情,不管她的死活,她隻是覺得愈發羞愧了,為了自己曾經的做法,以及曾經的想法。
像是想到了什麼,葉清溪突然微微一笑:“不過至少你最終選擇將這件事告訴了我,這樣很好,不是嗎?”
“姑娘,奴婢實在是對不住您,奴婢實在不配跟在您的身邊。”穀夏咬著牙說出這話來。
聞言,葉清溪的笑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轉而化為一聲冷笑:“你以為我同你說了這麼多,又聽你哭了這麼半天,就是為了聽你說這話的?”
穀夏一愣,一下子像是沒有聽明白葉清溪話中的深意。
“若你哭了這一場,最後隻能說出這番話來,那便不說也罷。”葉清溪冷哼一聲。
穀夏不禁仔細思量起來,她好像有些能明白葉清溪話中的意思了。葉清溪之所以會和自己說那些話,自然不是為了聽到自己說出這種自暴自棄的話的,但此刻穀夏卻很難不生出這種自我厭棄的感覺來,因為她之前實在是大錯特錯。
隻是她也知曉眼下她最該明白的並非是這些,因為葉清溪對自己還是很有感情的,所以她希望看到的是自己能夠借助這件事,而明白自己往後的路該怎麼走,而不是因此而自怨自艾,自我厭棄,隻看得到眼前。
若是以往,穀夏或許便會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無法自拔了,但是在這一刻,在她已經大錯特錯過一次之後,她怎麼還能隻顧著自己呢?
其實從當初葉清溪肯帶她離開鈺清庵開始,她這條命就該是葉清溪的了,更遑論在來了葉家之後,葉清溪又對自己那樣好,還教會了自己很多東西。
所以無論從哪方麵考慮,此刻穀夏都該把自己的情緒摒除出去,去遵照葉清溪所希望看到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