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城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若非年關將近,隻怕這裏便要這麼一直沉寂下去了。
大雪一場場地又接著下了起來,住在城東船舫裏的那些怪異之人,在一夜之間沒了蹤影,隻剩下一片空船,在河麵上飄蕩了許久,卻無人打理,直到第四天早上,才有一批夥計陸陸續續上了船,將所有船隻依次排放好,又將船上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通,然後便離去了,卻沒有再將這船舫經營起來。
隨著那些夥計走了一段路才發現,這些全都是陸府的下人。
陸府不知從何處、得到了何人的幫助,短短一月之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所有的生意迅速恢複,原本陸府就有好大一批合作的商友,如今陸府甫一恢複,他們便又回頭開始了與陸府的生意合作往來,是以難得陸府的生意沒有像起初人們想象的那樣,就此一蹶不振。
新的一年在即,大雪紛飛,洋洋灑灑鋪蓋了整條街道,卻阻擋不住孩童玩耍的腳步,以及外出閑聚的人們。
如今的瓊花城,總覺得有些清清淡淡的,似乎少了些什麼似的。
難得聽說以前在不醉不歸樓下說書的那個小老頭又回來了,閑來無事的那些人便又重新聚到了不醉不歸樓下的說書台處,一邊酌著從酒樓裏打來的小酒,一邊聽韓老爹說著這些時日的見聞,一時倒也不覺得冷了。
“要說這上官莊主的婚禮,那可真是我見過的場麵最盛大、客人最多的一次。別的不說,就說峨眉的靜真師太和少林的無悔大師,這兩人是眾所周知地足不出戶,卻在上官莊主與穀姑娘成親當日齊齊到場,由此可見,這禦彤山莊與冰凝山莊的聯姻,其影響當真非同一般……”韓老爹說得津津有味,每說到精彩之處有人叫好,他就會低下頭去取出腰間的酒葫蘆,細細地品上進口,然後用餘光斜視著聽著趣聞軼事而鬧騰騰的人群,深沉的眼底劃過一道難以覺察的憂傷。
看客!終究隻是一群看客。即使不在場,隻要有人將現場還原給他們聽,一樣會很樂嗬的看客。
那個像傳奇一樣的女子沉潭溺逝了,她的山莊也頃刻之間一掃而空。人們懷念她,然卻不會輕易談起她。他們都知道,那是個為了別人的性命,寧可犧牲了自己的女子,他們談起她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感覺到一陣慚愧,即使當時自己並不在上門逼問的人群之中,但是卻有很多人都有過上門逼問的念頭。如今她死了,走了,他們卻又突然懷念起有她存在的瓊花城。
因為有她存在,瓊花城會沒由來地多一份神秘色彩,而她一消失,這裏就黯淡下去了。
“唉——”人群中突然有人沉沉歎了一口氣,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隻見那個歎息的白發老者將煙鬥在腳邊磕了磕,沉聲歎道:“現如今,塵如語溺了,穀若煙嫁了,冰凝山莊空了,曾經顯赫如斯、高高在上的江湖第一大山莊,短短數日內變成一座荒廢的莊園,怎能叫人不扼腕歎息?”
“可不就是?塵如語這一走,可叫許多人都措手不及呢。”聽得老者一言,其他人都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你說的是聽七樓七公子吧?聽說塵如語溺逝之後,他連夜趕回了聽七樓,正巧碰上單文小主試圖逃脫,七公子二話不說,下令誅殺單文以及隨著單文一起叛離聽七樓的那些人,結果那一晚,死了好多人啊……”
“想那七公子是何許人也?多少人姑娘家想嫁給他呐?好不容易有人能與之相配,與塵如語兩情相悅,連婚事都昭告武林了,塵如語卻突然就這麼死了,也難怪七公子會傷心至此,拿那些叛徒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