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她便起身。
拖著行李下來的時候,偌大的上官家大廳一片漆黑,聽不見一點聲音。玉足踏在羊絨地毯之上,走廊盡頭那色彩斑斕的壁畫映襯著她此時黑白的心情。她慢慢地走著,卻猛然一怔。
他坐在一片漆黑的房間,長而有力的手指夾著一根雪茄,空氣中飄散著雪茄淡淡的香氣和他身上的煙硝味道。他安靜地抽著煙,不發一言,沒有褪去的戎裝顯得他氣度不凡,身姿挺拔。
她的心被緊緊地揪著,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抽著雪茄。
他轉過臉來,黑如點漆的眸子在夜裏竟散發著淡淡的光,定定地看著她。她如墨般稠密的發絲散落在腰際,素雅的麵上那雙水眸隱隱蕩漾。
他開了口,低沉的聲音帶了一絲微微的沙啞,“都收拾好了?”
“是。”覆上長而纖密的睫毛,麵上一片寧靜。
他站起身子,走到她身邊,不由分說地將她的行李拎了起來,大步向前走去。程墨蘇怔了一下,忙跟上他,道:“你拎著我的箱子做什麼?”
“送你回去。”他沒有回頭,隻在她的視線裏留下這個挺拔的背影。
她心中一窒,忙道:“不需要麻煩你,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若真的想送,派人將我送去車站便好了。”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他的表情沒有波瀾,隻是那雙瞳眸格外耀眼,那裏麵的光仿佛要將她吞噬一般。默了半晌,他冷硬的聲音回蕩在她耳畔,“我送你。”
她知道他做出了決定便不會更改。她倔強地看著他,她明白他的潛台詞是“要麼讓我送你,要麼你自己留下來”。程墨蘇微微闔眸,想到現在的局勢。少弈的勢力剛剛恢複,若現在貿然離去怕是會引發新的動蕩。她苦澀一笑,少弈這是吃定了她會因為考慮到這些事情而對他妥協。
“我知道了,你幫我把行李拿回我房間吧,我不走了。”她淡淡地轉身,眸中的澀意仍未逃脫他的瞳孔。
他不再言語,將行李放回她的房間,與她道了晚安,輕輕地關上門。
她雙手抱著膝蓋,含水的眸子清澈安靜。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冷冽中透著一股驚心的溫柔和無奈,“墨蘇,我從沒有想過要威脅你什麼,你若是真想離開,我定會放下這裏的一切,將你護送回上海。”
她怔了怔,她在他心中,有如此重要嗎?
再度醒來,日曬三竿。
她攏了攏頭發,準備洗漱,剛推開門便看見一個長相清秀的丫頭候在門口,見她疑惑的神情,那丫頭忙道:“程小姐,我叫瀟鏡,是少爺讓我過來照顧您的飲食起居,以後若您有什麼需要叫我一聲便可以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瀟鏡,真是個好名字。” 瀟鏡聽到誇讚後沒有不適,反而也大大方方地回應了一個笑容,“這是少爺取的名字。”
程墨蘇不再說話,安靜地梳洗,化妝,完畢後便坐在客廳的歐式壁爐前烤火,一來驅一下身體的寒氣,二來上官懿汀正好也在這裏,兩個人也能說上一會子話,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
言語間,瀟鏡來報,容語喬請程墨蘇前去打牌,說是三缺一。
上官懿汀輕呷一口茶,眸中止不住的笑意,“語喬這是發了鴻門宴的請帖呢。”她淡淡地掃了程墨蘇一眼,又笑道,“墨蘇你若是不想去,便回了她,我替你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