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吃這麼點夠不夠?你不夠可以再點,我在保持身材,不能多吃。” 薑雅庭笑得開心,露出如編貝一般的牙齒。
“自然不必,薑小姐有什麼事還請快說吧。”
“很簡單。”薑雅庭的青蔥手指纏繞著細軟的發絲,“我想讓你去奉省找少弈說清楚一些事情。”
她怔了怔,忍住心中突如其來的絞痛,不敢去想薑雅庭和少弈究竟是何種關係,淡然道:“什麼事情?”
“你去告訴他讓他不要再等著你啦。” 薑雅庭美極的麵上有些微微的慍怒,“我發現你真的很愛拖著他,當初你不和他回去,他說什麼上官夫人的位子永遠為你留著,但現在他可不這麼想了,又無奈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你不去給他個台階,他自己是下不來的。反正你也不打算回到他身邊,那便去和他說清楚吧!”
水色的眸子一片漣漪。
原來他早就放棄她了……
她微微低眉,輕聲道:“若此言屬實,我定會……”
“絕對屬實,你又不是空氣,少了你,他一樣可以活得很好。”薑雅庭說話毫不留情麵,“少弈和我說過你們兩個人的事情,他本以為他給了你足夠的時間你便會想清楚,最終回到他身邊,誰知道他一年年等下去,連個人影都沒有等來。他天生驕傲,求著你回去這種事他可幹不出來,而且他也不恥強逼別人留在他身邊。他可真是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卻不得不守當年的諾言,我都替他累,所以你還是趕緊和他說清楚吧!”
“我……”她一時竟沒了話,這段時間她光顧著自己療愈自己,全然沒想到少弈也不好受,她為什麼沒有顧及到少弈會不會幸福?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愛太過自私與武斷。
默了良久,她點了點頭,“若這是少弈希望的,我便會去做,明日我便動身去見他一麵。”
“很好,明日我也要回去,我們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薑雅庭不由分說地起了身,“程小姐我先回去了,你慢慢享用。”
程墨蘇靜靜默了良久,不肯起身。她發現心底還是有一個微小的希望,這次回來便是期盼和少弈能夠突然重逢,可是她沒想到時間在不停地前進著,自己在變化,別人也在變化,尤其是如少弈般生活在槍林彈雨中的人物,更是會變得迅速又猛烈。
小時候承諾自己的事情,拍著胸脯保證不會遺忘的人現在都不知道去了哪裏,想來覺得可惜,可再想想也不過是曲終人散,曾經以為的亙古不變終成了一句空言。
她不相信薑雅庭的言語,決定自己去弄清楚整件事情,若少弈果真忘記了她,她不會阻撓,她會立刻放開夾在他身上的鎖鏈。
但若少弈仍執意於當年的感情,她又當如何……
回到他的身邊,繼續陷在那麼多陰謀詭計之中,沒有一點現世的安穩嗎?
她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回了家,隻記得自己換了件月色的睡袍,閉上眼睛前無意看了下牆壁上法國女畫家為她摹的畫像。一呼一吸間,是房間獨有的檀香味道。她安安穩穩地枕著枕頭,腦海中不知是幻想還是夢境勾勒出的畫麵。
她翻手一打,撞到了床沿,疼得起了身,紅了眼,手忙腳亂地找尋著藥膏,翻動間是一枚戒指落地的清脆聲音。
黑暗裏那枚戒指卻閃爍著屬於自己的光芒,靜靜地在夜裏綻放著,璀璨又寧靜。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命運無法改變,局勢無法逆轉,但選擇卻掌握在自己手裏。她的唇邊是清淺的笑容,手指慢慢觸向戒指,重新戴回無名指,一瞬間她似乎也光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