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下了旨意，讓九爺到西寧去。
我去送行，九爺笑著說：“其實你何必為了我，跟四哥求這個呢？沒什麼意義。”
我搖頭歎氣：“求來求去，最後也隻能讓你到西寧去。真是的，那地方雖然遠離京城，但是如今是年羹堯在駐紮。加上戰事……我其實一點兒都不想讓你去。”
九爺拍拍我的頭：“你這丫頭啊，怎麼那麼多善心。我是四哥的對頭，到哪兒去都好，隻要能讓我吃些苦頭就好。不是嗎？”
“九哥救過我的命，單衝著這個，我也不會忍心讓你受屈……”
九爺卻無所謂地笑了笑：“其實也好啊。這京城裏，已經沒什麼新鮮的事兒讓我看了。倒是西寧……從未去過，還挺期待能遇到些什麼呢。”
我嘟著嘴：“九哥就別拿這些話來安慰我了。”
九爺搖頭：“不是安慰你。是我也真的想離這兒遠點兒了。累了……去了西寧，也許我能做個好人也說不定呢。”
我嗤笑：“那還真是，萬一九哥成了個好人，隻怕我也要驚訝了。”
“哈哈哈！”他笑得爽朗，似乎從未有過的輕鬆。
我歪著頭看他：“九哥看起來，輕鬆了許多。”
他點頭：“的確是啊，似乎輕鬆了許多。畢竟，不管怎麼樣，這皇權之爭，算是落下帷幕了。隻等八哥什麼時候能死心了。”
“他？死心？”我搖頭：“隻怕太難。他哪裏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人啊。你聽聽京城裏現在怎麼傳的，說四哥是篡位的。篡改聖旨……連聖旨內容都隨意修改了。”
九爺笑著：“他這是狗急跳牆了。不過，這樣低劣粗糙的手段，卻實在很有效果不是嗎？四哥焦頭爛額了吧？”
我歎著氣點點頭：“豈止啊，國庫空得讓他心煩。還要加上這樣的事情。”想著四爺最近的樣子，我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九爺摸摸我的頭：“我聽說你和德妃娘娘的事情了。”
“啊……讓九哥看笑話了。”
“不，”他搖頭：“你做得很好。這宮裏，很久沒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這麼好的應付後宮中的事情了。”
“我哪裏應付得好，我是根本不應付。”
“不應付，也得她們不找你的麻煩啊。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搖頭：“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鬥來鬥去的。我隻想安安寧寧地陪著四哥過日子，偏生她們一點兒清淨都不想給我。”
“丫頭，我要走了。你自己，得小心著年玉瑤。知道嗎？”他突然這麼說，倒讓我愣了一下。
“嗯，我會小心的。那女人雖然壞，但是覺得還沒什麼太多心眼兒。應該不會太成問題吧？”
“她是沒什麼心眼兒，可她有個好哥哥呢。”
年羹堯……
我皺了眉，那個男人，血腥氣那麼重，眉目淩厲，氣焰囂張，想起上次見麵，我就皺眉頭：“九哥去了西寧，免不了要多跟他打交道，九哥一定要記得，不要跟他起什麼衝突，那個人，什麼壞事兒都做得出來。”
九爺點點頭：“你別擔心我，你自己在宮裏，朝堂後宮都免不得要算計著你，大臣們要籠絡你，妃嬪們要害你，你自己才最該小心呢。”
“嗨……”我自嘲地笑著：“再怎麼樣，還能比當初差多少？跟著皇阿瑪的時候，不也是如此。如今，隻不過是更小心些應對罷了。”
“我額娘……”他歎著：“罷了，你不必管她。隻怕你真要是去關心她，她還要拿你出氣呢。”
“九哥放心，你不在京中，我雖不會去看望宜妃娘娘，但是好歹內務府那邊我會關照下去的。”
“那就交給你了。玉冰啊，十幾年了……”
“九哥……”我從未看過他這樣感慨。
他笑著，笑得有些淒然：“十幾年了，你似乎是唯一一個仍然幹淨的人呐……”
“哪裏還可能幹淨呢？手上的血，再也洗不掉了……”
“你這孩子，就是心太善了。你記住，上位者，殺伐決斷必不能留情，你若留情，便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也要記住，你的殺伐決斷，必是為了其他的大善，這樣的慈悲，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羅刹……”
“是，我知道了。九哥……”
他感慨地歎息著、摸摸我的臉：“你呀，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難道真要一輩子就這麼沒名沒分地跟著四哥？”
“九哥什麼時候起，也在乎起名分這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