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咖啡館,卻按不住躁動的情緒,勺匙不斷碰觸杯壁,發出叮叮的聲音。
如此攪弄許久,薛明玦才把勺匙一丟,“那些信息可都是真的?”
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放下支頤的手,成非瑾淡淡回道,“我知道什麼,就告訴你什麼。”
薛明玦眉頭一皺,“也就是說,你不能判斷真假?”
成非瑾輕笑,“誰又是傻子呢?”
“你故意的!”薛明玦怒意上臉。
成非瑾又向外看去,在街對麵的另一邊,有一座氣勢恢宏的酒店,“人家的消息渠道又不止這一處,你又何必著急?”
誰給你勇氣嘲笑我?
薛明玦按下翻湧的怒氣,“我該回去了,你就在這兒享受吧。”
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去,成非瑾薄潤的紅唇勾出一抹笑意,滿滿都是自嘲,“連提醒一句都不肯,真是情薄如紙。”
若是他們輸了,必定要將怒氣肆意宣泄,遮住他們無能的嘴臉,到時她必首當其中,所以這時的安靜美好,還是細細品味,慢慢享受為好——能做街上過往的普通一員,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他好像耐不住了,看你的嘍。”薛盼笑著跑開,去找洛霏霏她們去了。
慕容蘭心看向來人,“有事?”
“你還藏了多少後手?”趙允初舉杯笑問。
“沒有了。”慕容蘭心把杯子放到一邊。
自飲一口,趙允初笑意不減,“幾時變得這般不誠實了?”
“你勾連了幾家?籌備了多少錢?如何分配阻擊?”慕容蘭心不緊不慢問他幾個問題。
趙允初看著她,久久不語,直到杯中酒冒出一些酸氣,他才問,“為什麼你不是我的隊友?”
“這是你決定的。”最近慕容蘭心想到許多,最難釋懷的就是他當初的“見死不救”,以及她愚蠢的理解體諒,現今看來,那何嚐不是他計劃的一步?再加上後來種種——心死如灰!
“你曾說願看我登峰臨頂,絕巔笑傲。”趙允初企圖喚醒她未泯滅的記憶。
慕容蘭心淡淡一笑,“誰不曾年少傻逼?”
淡然自嘲的一刀,紮心刺肺!
趙允初把酒飲盡,“何必把話說的如此決絕,要知道再漂亮的墊腳石也隻是墊腳石。”
“踩不上去是會摔倒的。”慕容蘭心優雅轉身,把背影留給他,“想求心安,去找別人吧。”
心裏莫名蒙上一層陰影,趙允初走到角落,撥出一個號碼,“可有變化?”
“這種時候直接找我,是不是顯得孟浪了些?”對方怪他沉不住氣。
“就是這種時候才要找你,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遮掩的?”趙允初不喜歡別人有留後路的念頭。
“就我所知,沒有變化。”對方說完就掛線了。
趙允初捏著手機,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想了一想,下達命令,“把所有資金集中,攻其核心。”
全麵壓製危險性已經太大,還是傾全力斬首奪營的好,剩下的那些小障礙,慢慢拔除就是。
吱呀。
門被推開。
黃正楷把手機揣回兜裏回頭轉身,“您怎麼來了?”
薑老爺子走到沙發前坐下,“心不靜,找你下盤棋。”
“好。”黃正楷找出棋盤端過去,在老爺子對麵坐下。
兵卒成行,隔河相望。
薑老爺子執黑,把炮橫移,“這樣安排,勝算幾何?”
黃正楷縱馬前跳,“才隻開局,勝負難料。”
薑老爺子輕輕一推,卒出,“絞殺早起,應該快見分曉了。”
小兵迎頭頂上,黃正楷微笑回應,“可伏兵都未出,我真的看不出。”
“我已無伏兵。”薑老爺子提馬縱韁,給車讓路。“現在就看運道了。”
“那可真的不太妙,少夫人的安排雖然精妙,可漲勢可計,勝算並不算高。”黃正楷橫車,“隻要稍露頹勢,落井下石者便會一擁而上。”
“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者寡,想以寡擊眾,可還有計出?”薑老爺子換了炮架。
邊兵臨河,黃正楷隻有一言,“非奇兵不可勝也。”
薑老爺子一指棋盤,“諸子皆在,如何異鋒突起?”
“且走且看。”黃正楷平靜的道。
兵卒亡,炮馬喪,車翻象斷腸,盤上餘子漸稀。
“將軍。”黃正楷直逼中宮,定了勝負,“再起一盤?”
薑老爺子默默看完局勢,最後伸手把士抽走,給將讓路,“這樣如何?”
黃正楷輕歎一聲,讚道,“老爺子就是老爺子,什麼都瞞不住您。”
薑老爺子看向他,“你跟我也有二十年了吧。”
“還差三十四天,就二十一年整。”黃正楷記得很清楚,“算算真的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