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又不覺得非常意外,這一言不合就殺人於十步外,才是張先生的真正風範啊!
同時他們都在心裏打定主意,回頭一定要好好約束自家晚輩們,千萬千萬不要得罪張先生。
麵對此時的張陽,關五爺心中哪怕有千般不願,萬般怒火,此時也隻能壓在心頭,變成兩個字:
“我...服。”
當他再看過去,卻見張陽轉過身去,目光穿過透明玻璃窗,看著這南江的萬家燈火,就如同站在那遙不可及的青雲之巔,俯瞰芸芸眾生。
此時,所有人心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念頭。
‘連關老都無能為力,恐怕從今往後,這荊南再沒人能治他了吧。’
......
等到關子強被抬下去後,諸人終於能坐下來談正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正事要談的,這次聚會是關五爺擅作主張打著張陽的旗號號召起來的,本意是想替自己長臉,結果事與願違,還配上了自家兒子一條性命。
雖然他還坐在這裏,但已是麵如死灰,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見五爺沉默不語,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張陽,做好了聽他講話的準備。
張陽想了想,卻是問道:“你們...有什麼要說的嗎?”
他想,如果大家都沒什麼想說的,那麼就散會算了吧,留著也沒什麼意思。
“張先生。”終於有一個人站起來說話,大家認得,那是金水市的林天林老板。
“前幾天,安家那位小姐又來找過我,表達了想來參與聚會的想法。不過我知道她的動機不單純,所以把她打發走了。”
“嗯,做的可以。”張陽微微頜首。
不過說到安家,張陽不免想起江淮省的廬州那邊,貌似還有一個周家。
他當眾擊殺了周家的嫡子周琦,過了這麼久,消息肯定也傳回去了,不知道周家那邊會不會采取反應?
大概是看出了張陽的疑惑,林天頓了頓道:
“廬州周家那邊暫時沒什麼動靜,據說是他們家主周泰和這段時間在外辦事,不在廬州。”
張陽‘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接下來又有幾位大佬站起來發言,不過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無非就是利益分配和地盤的劃分,張陽最後聽得煩了,索性擺了擺手,讓他們各自私下協商解決,但是不能傷了和氣。
這場大佬間的會談,一直到了半夜才散去。
而江夢雪等人早就回家了。
......
離開酒店,張陽站在門口想了想,隨手攔了一台的士,但他並沒有回去醫院探望妹妹,而是先去了一趟棚戶區。
這附近的居民也都搬得差不多了,柳大能是為數不多的住戶之一。隻見夜色下,破院裏血跡斑駁,扔殘留著打鬥的痕跡,旁邊屋簷下倒著一個人,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儼然是一副不生不死的模樣。
張陽四下環視一圈,將目光放在那個人的身上,大步走了過去。
“小陽...”
柳大能的喉嚨蠕動著,艱難地發出聲音。
“嗯。”張陽應了一聲。
但他的表情卻一片淡漠,他站在那看著柳大能,如同天上的神佛,俯瞰著螻蟻般的終生。
“爸...爸這是快要死了嗎?”柳大能的眼珠子晃了晃,流露出一絲期盼的光澤。
“嗯。”張陽微微頜首。
眼前這位曾經的養父,他已經徹底把身體掏空,髒器功能接近衰竭,此時已經處於生死線的邊緣了。
如果這時候能夠得到及時的治療,那他還會有一線生機,但張陽是不會那麼做的。
很顯然,躺在地上的柳大能也明悟了什麼,知道自己要死,他反而釋然了一般,朝張陽張嘴笑了笑,緩緩說道:
“小陽,爸從來沒求過你什麼,現在快要走了...有點事放心不下...”
他說的非常吃力,斷斷續續的,但還在強撐著往下說:
“我這個爸當的不稱職,小月跟著我,吃了很多苦頭...希望我不在了以後,她能過得開心一點,不求大富大貴,但願能和喜歡的人一起,歡歡喜喜......”
“嗯,我會的。”張陽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聽了這話,柳大能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笑容,朝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