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河,一條清澈水流緩緩流淌,蜿蜒流入大海的河流。
一頁書咱在一艘烏篷小船上,船上無人操舟,卻如利箭般打破河麵平靜的倒影,劃開兩線漣漪,朝著遠方激射而去。
一頁書靜靜地站在烏篷船的船頭上,望著前方像是火燒一般的楓林,
身後的夕陽已沒入沉沉暮靄之中,映照得天邊一片殷紅。
夕陽如血,楓林也紅如血。
一頁書靜靜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烏篷船在無人操持之下,緩緩靠岸。
一陣大風刮來,片片火紅的楓葉自空中緩緩飄落,恰似下了一場火紅的大雨,落在潺潺碧波上,蕩起陣陣漣漪。
離岸二三十丈處火紅的楓林中,立著一方古碑,碑上文字已然於風雨中斑駁難辨。
石碑之後,建著一間簡易的草廬。
已是傍晚,清河上不知何時泛起一層薄霧,隨著風的吹動,霧氣如若實質般縈繞流瀉,飄進了林子了。
整個鮮豔火紅的楓林之中,頓時被這一層霧氣遮蔽,那間草廬在霧氣的遮掩下,顯得愈發的模糊界限,虛虛渺渺,姹紫嫣紅,仿佛置身於人間仙境一般。
一頁書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他就靜靜得站在烏篷小船上,好似要站到天荒地老。
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大霧,看到了草廬外忽明忽滅的微弱火光。
火光漸漸升起,映照出了草廬前的景象。
蕭蕭木葉之下,正坐著一個人。
青鬥笠,綠蓑衣,饅頭白發如霜雪。
這樣的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生命就像腳下搖曳的火光,冷風一錘,隨時都可能熄滅。
他拿著一柄小刀,可是開始削木頭,那是一柄用竹子做成的刀子,但卻比世間任何武器都要來得鋒利。
一筆一劃,一鉤一勒,樸素得好似老農,但卻又充滿著圓潤無暇的神機,就仿佛與這天地自然融為了一體。
楓林紅如血,整個人都好似化入了這漫天血色之中,鋪天蓋地般渲染開來。
烏篷船上的一頁書麵上忽然露出懷念之色,昔年的猙獰歲月,金戈鐵馬江湖夜雨中尤自像是發生在昨夜。
正是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回憶那些過去的一幕幕,甘甜苦澀,恩怨情仇,又或者是往昔的遺憾,隻是縱然有更多的不甘與抱憾,最終也隻能化作一聲歎息。
劍非劍,
當年最要好的好友,站在天下武林中最頂峰的劍客,沒有之一。
昔年三人闖蕩江湖,經曆種種大事,功成後最終決議退隱,
別時三人喝了三天三夜的酒,哂然說男子漢大丈夫不矯情,約定日後再不相見,一別永別,卻是沒想到第一個打破這個約定的卻是自己。
一幕幕心酸苦辣浮現在眼前,一頁書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他不說話,草廬前的老人也不說話,一筆一劃,用木刀削著他的木劍,好像他的世界裏,隻有眼前的木劍。
時間靜靜地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楓林夜晚,劍非劍最後一刀落下,手中木劍終於成型。
那是一柄樸素的木劍,沒有精致華美的花紋,用的材料也隻是這楓林中幹枯下來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