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相持了十年(下)】(1 / 3)

黑牢中,時不時傳來了一陣陣哀嚎。

牢外北澤緊鎖眉頭,靜靜地麵對鐵門站著。

聽得這一聲聲生不如死的慘叫,這才恍然大悟,裏頭那個手持長鞭拷問囚犯的丫頭,已經長大了。

而且,完完全全像當初他所期盼的那樣,長成了一個頂級的殺手,無心無情。

然而,他呢?

很早很早,在那趕赴蝶院的路上,就早已狠不下心了。

“啊……臭丫頭!你殺了我吧!”

“臭丫頭,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狠毒了!”

……

慘叫,哀嚎。

裏頭就兩個犯人,正是從賭場裏帶回來的,玄北月全都交給了蝶兒。

此時,玄北月亦是靜靜地站在一旁,雙手負在身後,唇畔至始至終噙著一抹殘酷的冷笑。

他當初的決定是對了。

留下這丫頭,無疑,在不久的將來,她會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北澤緩緩轉身,朝玄北月看去,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隻邁出步子,朝大門而去。

“去哪裏?”玄北月淡淡開了口。

“這麼審都沒有結果,有必要再浪費時間嗎?”北澤冷冷反問道。

身高已經跟玄北月相差無幾了,隻是,臉上的稚氣還是不敵他的沉穩。

永遠都摸不透他這叔叔究竟在想些什麼,在算計些什麼。

他甚至懷疑,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失憶,甚至懷疑,從他跌落懸崖的那一刻起到現在發現的一切全部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他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在利用蝶兒。

“人都還麼沒有出來,你就下結論,未免太過於倉促了。”玄北月淡淡說道。

“你根本不是在審人,而是要她變得殘忍?你在訓練她,這幾年來,你把所有拷問的任務都交給她,你根本就是在訓練她!”北澤終於說出了心底的話。

“是嗎?你都發現了,說明效果還是不錯的嘛。”玄北月卻是笑了,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卻也很殘酷。

北澤握緊了雙拳,雙眸怒意愈來愈濃。

“她是你的夥伴,你完全可以勸說她,我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動作,也從來都是允許的,包括你們的戀情,我一概不管。同她的關係至今僵硬,是你自己的錯,是你自己不努力,不要怪到別人身上來。”玄北月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而這一字一句卻仿佛是一枚枚銀針,直刺入北澤的心。

他不是沒有機會,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選擇沉默不解釋,隻因為他根本無需解釋。

他出賣夥伴是真,他把墨雪推出去擋子彈也是真,他救不了自己的母親更是真。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甚至從來沒有想過得到原諒,沒有想過得到救贖,這輩子隻有一件事要做完,就是保護蝶兒,那群夥伴裏僅存的一個。

“北月叔叔,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北澤認真問道,看入了玄北月那深邃的雙眸,自小到大,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稱呼他,北月叔叔。

“嗬嗬,小子,鈺姬死後,家主競爭製結束後,這個家族名存實亡,不要跟我攀親戚,我不會相信任何的人的話。”玄北月還是那淡漠的語氣,對於一個失憶的人來說,最安全的莫過於什麼都不相信,隻依著自己的性子、喜好去做。

而他的喜好,他的野心,從他受傷醒來那一刻起,從被獨孤梟虐待的那一刻起,便隻有一個,那便是要歐洲統一了歐洲黑道,枯諾北亞是他最大的後盾,Mafia家族是他最大的障礙。

“不相信?哈哈,那你知不知道,你是那丫頭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呢?”北澤大笑了起來,反問道。

他是蝶兒來到這世上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帶著蝶兒融入到現代社會的,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把蝶兒從鈺姬手中救走的。

他現在怎麼可以這樣?!

為的,不正是要蝶兒遠離這種沒日沒夜的殺戮的生活嗎?

為什麼轉來一大圈,還是什麼都避免不了呢?

“我說了,不要隨便攀關係。”玄北月依舊冷聲,穆婉蝶是他的夥伴,這一切,不單單是鈺姬告訴他的,也是他自己卻查清楚的。

他們一行人是由北月組織的,穆婉蝶是其中同一個,身世同那座墳墓有關。

“離叔你記得嗎?離叔,你的親信,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他也跟我們一起,這怎麼解釋?還有,白樺,突然你不相信,你可以去M國找白家的大少爺問個清楚,你落入獨孤梟手中,是他給我們帶的消息,你一定不知道那時候蝶兒知道你出事後,有多心急!”北澤怒聲說道。

“白樺,嗬嗬,收拾了歐洲,我會會會他白家的。”玄北月冷笑地說道,自從枯諾北亞和Mafia家族開戰後,歐洲黑道完全的陷入混亂,誰都不願意來淌這趟渾水,美洲和亞洲的各派早都紛紛退去,忙於瓜分Mafia在其他大洲的領域。

這個時候,他白家也一定很忙吧!

忙著在黑道勢力大洗牌的黃金時期,在美洲徹底站穩腳跟!

北澤看著北月根本無心蝶兒身世的樣子,隻是退了幾步,什麼都沒有多說。

突然,那自私的念頭突然閃過腦海。

永遠不要記起了更好,那麼至少,蝶兒也會恨他,最後,也會恨他的,想恨自己一樣,也會很玄北月的。

這時候,哀號聲完全停了。

咿呀一聲,大鐵門被打開,蝶兒一身黑衣勁裝,手持長鞭,精致的側臉上濺了兩道長長的血跡,精致的小臉上沒有多少表情,隻將長鞭往玄北月腳邊一扔,淡淡道:“他們真的不知道,都死了。”

“繼續找。”玄北月淡淡說罷,轉身就要走,甚至一句評論都不發。

蝶兒也沒有多問什麼,看都不看北澤一眼,取出眼藥水動作熟稔地滴了幾滴,亦是往大門而去。

北澤沒說話,默默地跟了上去。

蝶兒蹙眉,淡淡道:“別跟了,隻要你能原諒得了自己,我便能替墨雪原諒你。”

北澤心頭一緊,沒有止步仍舊默默地跟著。

四年了,第一次,蝶兒這麼直接地提了這個名字。

已經跟到房門前,北澤這才止步。

蝶兒徑自進門、關門,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北澤隻在門外尋兩個位子,靜靜地坐了下來,低著頭,好一會兒,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手中的銀針都刺入了手心。

夜深深。

屋內,蝶兒怎麼能睡得找呢?

四年了,這一次替他們的名字,墨雪,奧巴司,king,離叔,阿楠……

四年了,沒有人能再喊她一聲2B丫頭。

四年了,再沒有人能伸開雙臂,把她護在身後了。

四年了,她十二歲了。

時間一晃而過,這些年來,跟著北澤,不知不覺被他訓練著,不管是殺手的技能,還是殺手該有的一顆無情的心。

他都用無聲的語言,用無形的方式,一點一滴地教給她。

即便是失憶了,即便再相遇,他還是當初的那個想法,要把她培養成助教。

或許,第一次,有這個可能。

而,現在,經理了那麼多,不再可能,她可以冷,可以狠,可以絕,卻怎麼都無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