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辦公室就接到梅迎雪打來的電話。

拿起話筒,說了好幾句話,我才想起原來是自己曾經拜托她給“劉德華”找一條生路的事情。因為傑哥哥這些日子的生病,我都快忘記這個孩子了。

“笨笨熊,我以前的一個同事已經給他聯係好了一家福利院,已經是市裏最好的一家了,能夠讓他上學,你覺得如何呢?”

當然好了,謝謝梅姐姐咧。我很欣喜地在話筒這邊大聲感激他,如果能夠讀書,這個孩子也許會有改變命運的一天吧。

“梅姐姐,你的病情好些了麼?”

“已經控製住了,謝謝笨笨熊關心”梅迎雪的聲音很溫柔地在我耳邊回響了很久,直到她說再見掛了電話。

梅姐姐已經好起來了,那麼我的傑哥哥呢?

我呆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對著電腦屏幕,發了好一會呆。

“笨笨熊,出來一下”——

我驚悚回頭,正在發呆的員工被上司捉住正在摸魚可不是什麼好事,我看郭大勇,他似乎並不是要懲罰我的走神。

在公司的休息區裏坐下,郭大勇點燃了一支煙,然後沉默。

這個郭大勇,該不會是叫我來欣賞他抽煙的吧,再說我最恨男人在女人麵前抽煙了,真不知道海虹當初為什麼會這樣地看上他。

想到海虹,他到當真問起海虹來了:“你,知道海虹最近去了什麼地方麼?”

我搖搖頭,最近忙於照顧傑哥哥,我幾乎不與任何人忙著聯係了,很久沒有海虹的消息我倒真說不上她在幹什麼呢。

“她現在另外一個廣告公司……”郭大勇自己回答了。

我迷惑地看他,這有什麼不妥地麼?海虹要生存要生活當然就要工作,她去另外一個公司也很正常啊。

“但是,那個公司是我們業務上最大的競爭對手,海虹熟悉我們這裏的一整套運做模式,她這一去……”

我明白了,難怪我們最近的業務每況愈下,起初還不是直接影響我們這個策劃部清水衙門的利益,現在,居然影響到我們頭上來了,難怪郭大勇會慌了。

可是,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總不能叫我去阻止海虹在那個公司上班吧?

“我希望海虹回來上班”郭大勇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愕然半晌,看來郭大勇真是走投無路了,居然連這種下三濫的方式都想得出來。他目前該做的主要是配合經營調整策劃上的方向,做出新的東西和舉措,難道是和前台那個漂亮的小妹妹談情說愛久了,連這個白癡都知道的道理都想不起來了?

其實,海虹還是個挺不錯的女人的。

郭大勇歎息。

這聲歎息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很奇怪似的,我看他,他直言不諱了:笨笨熊,我希望你盡快找時間跟她談談,就說是我的意思。

好奇怪耶,居然可以這樣的麼?

心底對郭大勇的印象不由得大大地打了一個折扣。

我把這件事情講給傑哥哥聽,聽時他還是清醒的,我講完時,他的眼睛又快眯了起來。這些日子以來,我總是盡可能地把我身邊,哪怕是一些瑣事都講給他聽,因為傑哥哥他已經撥不動吉他,也討厭電視音箱的吵鬧。他總是虛弱地重複:除了笨笨熊的聲音,這個世界,我哪一種聲音都不想再聽到了。

所以,我隻要有空,就是不停地和他說話。

“傑哥哥,我覺得這樣對海虹好象不太好吧?”我似乎在自言自語,因為我知道傑哥哥已經沒有意識回答了。

但是,傑哥哥張了張嘴巴,今天,他居然想回答我的問題了。

但是,有人敲門。我很奇怪,住在傑哥哥的家裏這些日子,我幾乎沒有見過任何人來找他,曾經以為,傑哥哥也應該是“劉德華”一樣的孤兒。

我去開門,門外站著一男一女,看那男的,除了年齡大一些外,跟我剛認識傑哥哥時的傑哥哥非常神似,昏暗的目光不時閃爍出一種可怕的淩厲,前額有一層病態的灰白,也許是放蕩的娛樂所至,他的眼皮上有黃圈,臉頰上有紅暈,一絲冷笑使他的嘴角顯露出一絲風流歲月老去的疲憊,莫名地使人看了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