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棋子(1 / 2)

景福殿院裏種著一株辛夷,也就是紫玉蘭。二月中,辛夷打苞,景泰帝來看了淩修媛一回。屏退了眾人,在屋裏說了好一會子話,景泰帝走後,那淩修媛抹幹了眼淚,那枯如死井的眼中竟然又蕩起波瀾來。二月底,辛夷開花,景泰帝偕同皇後又來看望了一回,這次倒是很規矩板正,冷冷的問詢了幾句,並未久留,就又一塊走了。

楊悠然侍奉在旁,冷眼瞧著景泰帝楊熠倒像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尤其是在皇後麵前,更要將一國之君的氣度拿出來,半分沒有與淩修媛單獨相處時的細致。

淩修媛失了孩子,民間喚作是坐“小月子”,就像生了孩子坐月子一般,要整整在屋裏休養一個月,期間要好生歇息調養,不可見風。期間,皇後更是特意囑咐,閑雜人等不可隨意進出景福殿,以免擾了淩修媛身子恢複。楊悠然她們隻好日複一日的伺候著淩修媛恢複,眼見那辛夷花都要謝了,卻還困在這景福殿內,半點不知道外間的情況。

好不容易熬到三月中,這小月子坐畢,皇後才允了芙蓉殿那邊的慶鬆公公過來彙報這個月芙蓉殿的事務。

淩修媛也不是含糊的,找了個理由打發了增垚、嫣香、嫣彤一幹長信宮中人,派了個小太監在外麵守著,仍留了她們這些芙蓉殿的老人手一塊兒聽著——雖然之前吃了芙莎的虧,她倒覺著經過了這麼些事反而可以看得出來伺候在身邊的這幾個都是極度忠誠的。

“慶鬆,權修媛那孩子可是保住了?”淩修媛狀似輕鬆,其實她手裏緊攥著的帕子早已出賣她的情緒。

慶鬆歎了口氣,輕輕點頭。

“倒是個命好的!”淩修媛不怒反笑:“留著也好,我倒要瞧一瞧,權茹麗能生出個什麼樣的孩兒來。”

若換成她往常,保不齊又要拿身邊的宮女太監出氣,是以他們幾個剛才都存了一份膽怯,生怕淩修媛遷怒於自己,卻沒想到經此大變,這位娘娘竟轉了性子。

淩修媛絞著絲帕,想到人家的孩兒保住了,自己卻受罪還背了冤屈,心裏多多少少有些難受。“這件事兒怕不是這麼容易就沒了消息吧。你且告訴本宮,前朝後宮,都有些什麼消息說法的。”

“啟稟娘娘,老奴多方打聽,此次事端過後,隻有長信宮裏少了幾個宮女太監,後頭又拘了幾個粗使的宮女。此事傳到前朝,也引得朝堂上議論紛紛,有位高禦史甚至上奏說為保國本,應該早立太子。聖上當場就將那折子扔到高禦史麵上去,龍顏大怒,才震住了後頭想請立太子的臣子???”慶鬆抬眼看了看淩修媛,生怕她再發怒,猶豫道:“但是直到今日,都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

楊悠然心中驚訝,她之前就猜測過,這幕後之人很大可能是容貴妃。若容貴妃計策得逞,淩修媛和權修媛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皇後還要擔上善妒和謀害皇嗣的罪名。如若容貴妃計策未得逞,隻要不揪出她,就是皇後擔上管理後宮不善的罪名,六成可能要將這後宮掌事之權也乖乖交出來呢。但是,現在這樣不上不下,沒有一個精確的結論,也沒有任何一位嬪妃受到牽連,受到懲處,這是為什麼呢?難不成,景泰帝為了“後宮和諧”要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那,這對淩修媛也太不公平了吧!她抬眼看了看楚楚可憐的淩修媛,甚是可憐。

淩修媛咬了咬牙,淚花直在眼睛裏打轉,一場宮宴亂局,最後隻不過她折損了個貼身宮女,擔了個嫉妒她人的罪名,還失了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而什麼楠修媛、權修媛,不是通通好好的。此刻,怕再沒有比她更想知道真相的人了,可是偏偏這宮裏隻有她是半句話都不能問,不能說。這是多麼的冤屈和憋悶,又教她如何不發惱!

隻是,她再也不是那個隻知道在皇上麵前邀寵,在奴婢麵前置氣的孫燕淩了,她咬著牙,暗下決心,終有一日,要將這些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都討要回來!

楊悠然睨見淩修媛的表情從惱恨到痛苦再到決絕,心中大吃一驚,看來宮鬥果真是使人快速成長,淩修媛這是要黑化啊!用她以前看過的電視劇、來判斷,淩修媛失了孩子以後就會智商情商暴增,接下來就是要掃平一切阻礙,誅滅所有仇人什麼的吧。她心驚膽戰的掃了一眼慶榆公公,人家倒是站的板直,半點心虛都不帶有的。就好像他真的是淩修媛的左膀右臂,最為可靠的助手,而不是容貴妃在這裏安插的眼線。

“娘娘,奴才大著膽子說一句。”慶鬆見淩修媛並未遷怒,忙見縫插針道。

淩修媛點點頭:“你說吧。”

“娘娘在景福殿盤桓已有月餘,您在這長信宮是客,到底不是正事。如今日頭正好,娘娘身子若養得好些了。便可早作打算,向皇後娘娘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