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睡眠不好,補品吃的再多,她的頭發還是大把大把的掉。嚇的給她梳頭的宮女每天早上梳幾梳子就要跪下來鼻涕眼淚的給她磕幾個響頭求她恕罪。
哎!
掰著手指算日子,也不過是一個多月就要臨盆,她肚子大的都看不到腳尖了。有個小宮女拍馬屁說瞧她胎象穩固,失足落水都未曾傷及分毫,肯定是極好的命格。又說她的肚子尖尖的不圓,從背後看又顯不出孕相,定然是個皇子。她當時聽了心裏是歡喜,臉上卻十分惱怒,著人把那宮女按住扇了三十個耳巴子,好教她學會在宮中不要妄言。
自從那日莫名其妙的被孫燕淩身板的宮女推落水中,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容貴妃封號為容,卻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越是好命,越是危險。如果是皇子,更是凶險萬分!
眼見臨盆在即,她心裏常常惴惴不安,日也防夜也防,凡是入口的飯食都需容貴妃賞的伊棠來嚐一遍。卻依然瞧著身邊個個宮女太監都是豺狼猛獸,指不定何時就撲上來將她和她的孩子一塊塊撕碎。
正在她凝神思索時,一隻風箏從她視線裏落了下來,十字型骨架,白布的麵兒,後麵有幾根布條的尾巴,是個很尋常的風箏。權修媛卻瞧見這個尋常的風箏上麵寫了幾個字。
增喜殿所在的邀月宮地型平整,視野開闊,春季特別適合在這兒放風箏,邀月宮裏除了權修媛,枕霞閣裏還住著一位駱美人,駱美人是絲落湖人士,絲落湖的人性子最喜歡熱鬧,常常組織了自己的宮女在邀月宮裏放風箏,有時候權修媛也會派上一兩個宮女一起去助助興。
這日頭毒了,早就沒有宮人放風箏了,這會子怎麼落下個風箏來?
也是趕巧了,這幾日慶榆往增喜殿內落了七八個風箏了,大多被粗使宮人當做垃圾折了扔掉,今日這風箏卻不偏不倚的在權修媛眼前落下。
權修媛正百無聊賴著。動了動腳,揉腿的小宮女立馬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求娘娘恕罪,權修媛努努嘴:“去把那風箏給我撿過來。”
小宮女巴巴的拾了那風箏過來,嘴裏也不客氣:“不曉得是哪個不長眼的放這風箏擾了娘娘休息。奴婢這就去外麵尋一尋。”
權修媛接過風箏,剜了她一眼,這聒噪的小丫頭馬上就煞白了臉,乖乖閉嘴跪下繼續捏腿。
這風箏確實尋常,不過上麵寫著???向死而生?誰會在風箏上寫上這麼奇怪的字?她有些好奇的翻來覆去的看那風箏,竟然看到尾端綴著的布條上???看到一朵花?
那是一朵小小的精巧的絹花,火紅色的牡丹花兒綴在那破布條上,頗不匹配,入了權修媛的眼睛卻覺得格外刺目!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雖然小了幾分,卻正是二月初八那天楠修媛穿的那件袍子上綴著的那種絹花!
向死而生!?絹花?這是何人放的風箏,來者何意?權修媛一下就精神了起來。
她撥開那絹花片,仔細查看,發現有一片花蕊厚厚的,似乎包著什麼,她將那絹花扯掉,默不作聲的揣進袖子裏,又指使小丫頭把那風箏扔遠些。
小宮女拿著風箏走了。
她從袖子裏掏出那花蕊,從裏麵摳出來一個小紙條:“向死而生!敢否一試?五月初三卯時三刻後殿角門。”
權修媛手腕一麻,心口突突的跳。
卯時三刻是個好時辰,天將黑未黑,用過晚膳後,在院裏轉一會消食是很正常的事。
權修媛將一種仆從屏退。說看的人多就覺得要閉氣。
孕婦是何等的嬌貴,脾性也難免怪些,宮女太監們都不敢冒犯,紛紛避讓了走。生怕自己讓權修媛閉氣了,被聖上誅了九族。
角門處,楊悠然等的心焦。她和慶榆已經放了許多的風箏,也定了許多的時辰,她來等好幾回了,能避人耳目的從永寧宮喬裝混出來借著芙嫿的腰牌裝作正大光明的到了這遙月宮增喜殿的後院角門處等權修媛撿到風箏,開了竅會她。
難怪她出這個主意的時候慶榆直搖頭說她真是瘋了。
“是你?”權修媛蹙眉瞧著麵前這個淩修媛的宮女采月。她曾受容貴妃所命親自下手來陷害這麼個小宮女。說來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娘娘。方便說話嗎?”楊悠然探頭探腦的打量著權修媛背後的院落。
權修媛一邊在心中盤算著這個采月如何能把脈到她的症結寫出‘向死而生’這樣的話來,另一邊挪開兩步,借著夜色與楊悠然步入一片開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