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你可知道,朕這個皇帝也不是隨心所欲。人人都稱道是朕的父皇結束了多年亂世,如今四海歸一,天下太平。可是,你不是不知道,哪個年代都是波濤暗湧,藏著許多凶險。百夕的殘部未滅盡。咱們大胤內也有許多的隱患···”景泰帝見皇後坐在那出神入定的樣子,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聽的睡著了。
“皇後?”
皇後抬起眼,她的眼神早已不及少女時代般清澈,卻仍然明亮:“所以皇上注定要重武輕文。所以,臣妾這個皇後早晚要成為下堂妻。那一位終於要稱心如願了?”
景泰帝沒有說話,她追問道:“臣妾自知不為皇上所喜。可是,難道她的手上就是幹淨的?臣妾當不起後位,她就可以了?”
她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徐氏敏容,容貴妃。景泰帝的臉色極為難看。
皇後此話,算是側麵坐實了前後幾樁事都是容貴妃所為了。
皇後不急不慢的道:“前些日子,權修媛哭著喊著過來求我,求我保住她的性命。我就有些奇怪。皇上,權修媛深受您的寵愛,怎麼會來求我這個失寵的老太婆保她一命呢?
她好整以暇的瞧著景泰帝的神色愈發陰沉,繼續道:“後宮中都是些女人。女人嘛,爭的無非就是您的寵愛。如今我是老啦。又居在皇後的位子上。自然不會和她們這些小姑娘爭搶。怪隻怪,有些人不好好的尋思如何伺候您,卻把心思都放在了歪門邪道上。臣妾也慣見不得有人把手伸得太長。既然皇上讓臣妾管理這後宮。隻怕也給了臣妾這樣的權利吧?”
景泰帝點了點頭:“你說的此人是誰?不妨說出她的姓名來。可有什麼確鑿證據?”
他揣著明白裝糊塗,皇後嗤笑一聲:“證據自然是有的。可是,臣妾並不想交出來。就算臣妾交出來,皇上又怎麼會信呢?畢竟,皇上也不是真的想法辦此人呐!”
景泰帝目光沉沉:“你口中的此人,是不是徐氏?”
皇後沒有說話。沒承認,也沒否認。她和徐敏容鬥了這許多年,深知不能一擊即中,將對方至於萬劫不複之地之前,不要輕易出手。
“朕是說過。她們一門忠烈。她父親徐泰和族兄徐民都是威名赫赫的戰將,如今更是大胤軍中的肱骨之臣。可是,朕也不至於因為這點顧忌,就會任由她為所欲為!”
景泰帝最不喜歡看皇後這幅委屈的模樣,仿佛他真的和徐敏容沆瀣一氣,一心要將她諸葛琦慧置之死地!這麼多年了,從徐敏容生下植兒開始,她一直改不了這個習慣!無論是什麼事,都能拉扯上這一條!
皇後更覺得委屈了。徐敏容妄圖害別的妃嬪也就罷了,還意圖給縝兒下毒。自古以來,嫡子的地位都是非常尊崇的,皇上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關心。這個時候了,還一味的包庇徐家,說他們是什麼肱骨之臣!
兩個人明顯說不到一塊去,皇後有些丟了理智,氣憤道:“皇上是天子,天子說什麼便是什麼罷。”
景泰帝真想扶額。
“你若有證據證明是徐氏下毒。呈上來,我定將她發落了去。若牽扯到她的母族,也絕不會輕饒!”
他這話本來是公道持中。可皇後在氣頭上,又想著皇上早點不插手,明知道一切線索均已切斷,卻說這些話來慪她。黑著一張臉,冷漠道:“人都死了,臣妾現在想追查也是有心無力了。臣妾也隻能慶幸,縝兒是皇上的嫡子,真龍天子護著他,才不曾丟了一條性命。”
景泰帝一早得知那毒同他母後所中的相同,又知曉是一名小宮女貪嘴,才代二皇子受了這樣的罪。當年,隻有景飛有那解藥···
他好奇的打探:“我這兩日倒未曾問過,那小宮女毒發身亡了?”
皇後目光深沉:“本宮著人將她救回來了。”
“哦?是什麼樣的名醫,竟然能治好這樣凶險的毒症?”景泰帝很感興趣,景飛的毒,自然隻有景飛能解。難不成景飛還留下了後人?
“機緣巧合。有位名醫李甲當年得了幾粒專治此毒的解藥罷了。”關於這毒症和前朝舊事的關係,景泰帝諱莫如深,皇後自然也不會主動去觸黴頭,他們心照不宣的沒有再說下去。
“罷了。皇後,今日朕來,就是為了你梟首宮人一案。”景泰帝懶得再同皇後虛與委蛇了,反正不過他說什麼,這個女人都會覺得他一心偏袒徐家。
“案?”皇後冷笑道:“臣妾卻不知道何來的案子?這些人欺上媚下,對皇室存在不臣之心,依律法應該誅滅三族,把他們梟首都是輕的,罪有應得也能算一樁案子?本宮不過是懲惡揚善,讓後宮眾人知道,意欲毒害嫡皇子,是個什麼下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