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馨苑委實不太平,淩修媛瞧著皇上為了權茹麗產子就親自回了宮,心中難免有些憤憤不平。
她怎麼能不嫉恨——若不是采月那個死丫頭!她也是臨盆在即,若能誕下皇兒,母憑子貴······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處了。
稷王拿了她的把柄,要求的第三件事卻沒有說清楚。那老宮女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芙紅雖然口頭上說要歸順她,但是芙紅自打入宮就進了芙蓉殿,又不知道長信宮那些要緊的事兒。就算是知道,她又能把皇後怎麼樣呢。自己一個剛剛複寵的修媛——瞧著權茹麗又誕下了皇子,她這修媛會不會再度失寵還不得而知呢!
她一麵要提防著稷王,另一麵又要盯著芙紅,還要怨恨權修媛和那位新出生的三皇子,心神疲憊之下,對身邊的宮女太監也愈發不信任起來。好在芙珍、芙梓、慶鬆、慶榆這幾個她還是信得過的。
她瞧著馨苑剩下的後妃們心思各異,並沒有誰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不禁起了另外一些心思。
慶榆便在她麵前適時提起了那位能通陰陽的婆子。
淩修媛的心思一下就活絡了起來。她失寵都怪那個采月,她便要驅一驅晦氣。說不定再承寵幾次,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再度懷上皇嗣。皇後不也說了麼,要讓後宮的女人們為皇家開枝散葉,想必那話能當眾說出來也是做不得假的。女人十月懷胎聽著日子長遠,其實不過一年的功夫,孩子就抱在懷裏了。若能一舉得男,到時候就算權茹麗母憑子貴,想必那四妃的位子也是少不了自個的。
“安排那婆子入夜了過來吧。”淩修媛微笑著吩咐慶榆。想著未來的盼頭,頓時又覺著信心百倍起來。
慶榆的手腳麻利,天剛黑,已經備好了婆子吩咐的招魂用的物什。一塊絲絨繡花的黑布,一柄拂塵,一隻毛筆,一根生鏽的繡花針,還有一盆雞血。
婆子讓宮女和太監們都退出去。她將拿黑布搭在屏風上,讓淩修媛坐在屏風後,用黑布遮住自己,無論外麵聽見什麼響動,都不要出來,也不要發出聲音。
瞧著那婆子皺皺巴巴的臉和佝僂的脊背,淩修媛皺了皺眉頭,一陣莫名其妙的惡寒:“你隻讓本宮一人在此地,若是出了什麼事,本宮定不饒你!”
“娘娘恕罪!”那婆子聲音嘶啞的幾乎是嗓子眼裏摳出來這麼一句話道:“奴婢用的是最好的法子,娘娘隻管放心。活在的時候您都不怕,難道做了鬼就能厲害過您了?您是天子身邊的貴人,怕甚麼妖魔鬼怪的!”
這番話才讓淩修媛定了心神,也是,采月活在的時候不過是她身邊隨手就能捏死的螻蟻,死了也就死了。
她點了點頭,依言坐在屏風後,頭鑽進那黑布裏。
那婆子點燃了一根蠟燭,吹熄了屋內所有的宮燈。口中念念有詞,將那雞血都潑在拂塵上,繞著屏風畫了一個圈,又用毛筆沾了雞血寫了許多符咒。
這些動作淩修媛都聽著,也都知道她在做什麼。可是漸漸地,婆子念叨的聲音和動作的聲音都小了下來,最後,完全歸於一片沉寂。
淩修媛有些慌了。
有時候,讓人覺得恐懼的,不是那些恐怖的音調,而是一片沉默。
她思忖著要不要叫那婆子一聲,又迫於之前的囑咐而不敢發聲。
在黑布後的每一刻都度日如年。淩修媛忍受著毛骨悚然的恐懼和焦灼,雙手緊緊的攥著帕子。
直到她忍耐的極限,下一刻就忍不住想要掀開黑布的時候,她聽到了一種悉悉索索的聲音。
像是什麼東西在爬,又像是在啃咬著什麼。
她緊張的縮起了身子。
“你~是~誰?”
一個幽怨的女聲突然響起。
她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