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悠然並沒有經曆過洪水。
當年98年的抗洪搶險她年紀還小,雖說她們老家也有所波及,但是沒有親身經曆過,就不知道洪水究竟有多麼的可怕。
但她看過電視劇、亦看過電影。在洪水麵前,人類文明是極度脆弱的。
洪水會摧枯拉朽一般摧毀它所經過的一切,毫不留情的吞噬掉任何生靈。
楊悠然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很明顯,這一股水浪背後,很快還會漲起更深的洪水。
馨苑地處低窪,還不曉得多少人會在這場洪水中喪命!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二皇子,那個小可憐。但他貴為皇子,奴才們命都舍了也會護著他周全。她還想到了慶榆和芙嫿,還有文霈。他們會怎麼樣呢?
她猶豫著要不要趕回去通知。可是,已經容不得她在多想了。大雨如注,傾瀉而下,她匆忙往地勢高處跑去。隱隱約約聽到敲了來了鑼,有人大喊道:“發洪水了!”
原本大部分的人都還在昨晚那場大火中沒回過勁兒,這雨下的正是好眠。卻沒想到禍不單行,大火之後,又發了這樣一場大水。
楊悠然踟躕再三,良知還是戰勝了私欲,她拔腿就跑,一口氣跑回二皇子院中。
宮人們已經都起來了,急匆匆的奔走著在收拾東西。
“昕然!快點!發洪水了我正愁找不見你呢!”文霈著急的抓住她的手腕:“把細軟收一收!咱們快走!”
人們敲鑼打鼓,奔走相告,貴人們在宮人的攙扶下匆忙登上了馬車,急急的往高處趕去。宮女太監們也顧不上男女大防,略微收拾了細軟,也隨著主子們一塊撤退。
馨苑通往外間有官道大路,馬車跑的快,自然是打管道走。那管道高於溪水大概三米左右,雖然洪水已經泛了上來,但不至於完全淹沒。原先那些豪華的馬車都成了累贅,無論是身份尊貴的皇後,還是最為普通的才人,都乘坐上了這樣普通的馬車。、
趕馬的太監也都被換了下去,換上了技藝高超的禦林軍軍士。這些軍士平日裏操練的是打仗時起碼駕車的技術,自然不會像那些專門給貴人們趕車的太監一般謹慎。
洪水已至,誰還顧得上馬車是不是顛簸。隻眼巴巴的望著外麵越漲越高的水位,盼著這顛簸的馬車能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宮人們就沒有那麼好的命數了。宮女們普遍腳程慢些,出不了溪穀,隻能想著法子往高處走。馨苑旁邊有上山的泥路,楊悠然攜著文霈一塊,也顧不上那泥濘,急匆匆的往上爬去。
原本的宮苑此刻已經洪水肆虐,往下看去,隻見洪水中模模糊糊幾個尖尖的屋頂獨自支撐著。
大雨模糊了視線,唯獨一顆求活的心支撐著她們往上爬去。可是這裏比不上奢華富貴的皇宮,宮人們雖然是奴才奴婢,卻也養的較弱一些。不時可以聽到宮女們的哀泣聲,有些腳程慢的,特別柔弱的,稍不留心就踩滑了從山坡上溜了下去。
也有些關係近一些的太監會幫著自己宮裏的宮女往上爬,楊悠然親眼見著,一個咋咋呼呼的小宮女拉著一個太監的袍子,可她一不小心就踩滑了,連帶拉著那位太監都給滾落了下去。
下麵是滔滔洪水,他們哪還能活命。
好不容易爬了大概幾十米,雨還在下,她們勉強歇住腳。宮女們也顧不上大雨了,哭成一片。文霈緊緊的攥著楊悠然的手,顫聲問道:“我···我們該···怎麼辦?”
楊悠然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地形,這隻是個半山腰的斜坡,既不避雨,也不擋風,顯然不是久留之處。
有個大太監吆喝道:“都隨著我走,我常年住在此間,知曉這裏的路。”
太監宮女們這才又三三兩兩的互相攙扶著起來,隨著那位太監繼續往前。
走著走著,楊悠然隱約覺著腳下的泥土格外的濕滑,她問文霈:“此間山體穩固不,該不會有泥石流或者塌方吧?”
在現代時,經常有新聞報道,說是驢友們登山遇到暴雨,再碰上泥石流和塌方的,好多都失蹤了,最後上千名消防官兵進山搜救,連個屍體都搜不出來。
楊悠然不想自己費盡了千辛萬苦,也要遭遇這樣死無葬身之地的痛苦。
文霈搖搖頭:“你說的是什麼,我都不曉得。”
楊悠然注意到,這座山再往上,有不少山石裸露在外,腳下的泥土用力踩一踩也會有一些泥塊滾落到山澗下去。
她正觀察著,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采月!”
她一愣,才認出這兩個渾身是泥的,正是慶榆和芙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