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聽到動靜,早已走到了七七身邊來,正想伸手去把七七扶起,豈料就見馬車車簾被掀開,露出了自家教主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於是,阿生動作一頓,想要把七七扶起的手,到底是慢慢縮了回去。
霸王花看著七七依舊坐在地上,淡淡道:“不過是皮肉傷罷了。新月教之人,難道連這點苦都吃不得嗎?”
七七卻權當沒聽見,依舊坐在地上,低頭查看著自己的腿部。
阿生不由為七七的態度捏了把汗,就算她剛剛為教主獻了身,可教主是主,她是仆,別說是現身,就算是教主要了她的命,她也不該有半句怨言。
就在阿生胡思亂想時,就聽七七低聲道:“苦吃不吃得了,也要看讓你受苦的對象是誰。”所以,就算別人要她的命,她也不會多說半句廢話;可如果對象是霸王花,哪怕是皮肉傷,也足夠她傷心很久了!
想到這裏,七七不由為自己的深情所感動,心想自己果然是個對霸王花一心一意、用情至深的好女子。
唉,算了。畢竟阿生在場,她不可以讓霸王花當場下不來台。想到這裏,自認十分懂事的七七終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重新走向馬車。
馬車上,霸王花依舊漠然看著七七,隻是眼神之中似有黑爍的光。
七七垂下頭去,對霸王花道:“教主,剛才是七七任性,教主別生氣嘛。”說罷,她微微抬眼,偷偷瞥他一眼,眼中閃過狡黠的光。
霸王花麵無表情重回車廂內,也不知是原諒,還是依舊生氣。
七七則權當他是默然原諒了,當下便十分不怕死地繼續爬入車廂,宛若飛蛾撲火。
阿生揉了揉眼睛,心裏對七七不由升起了無限欽佩之意。七七,果然是條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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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霸王花依舊閉眼睡覺。七七則默默地從包裹中取出金瘡藥來,拉上褲管開始在傷口上撒藥。
燭火昏暗,可七七帶著傷的腿,卻十分瑩白玉潤,就像六月天裏剛被清水洗滌過的細藕,又白又嫩。
隻是此時細藕上還多了幾縷血色,硬是增添了幾絲妖嬈的美感。
七七正專心把藥擦在傷口上,可猝不及防之間,身側卻突然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來。
心中一驚,七七放眼望去,就見霸王花已然起身,還伸手拿過了她手中的金瘡藥。
七七呐呐看著他:“教主……”
霸王花輕輕拉過七七受傷的腿部,青蔥長指沾染了些金瘡藥,便輕輕覆上了七七的傷口上。
他的麵容依舊淡淡,可不知道為什麼,七七總覺得霸王花此時,似乎多了一抹溫柔。
七七雙眼一眼不眨看著他,心中卻在想著一個問題,霸王花,他究竟叫什麼名字?
好像整個新月教內都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隻管叫他教主。
可別人都叫他教主,她若是也跟著叫,豈不是泯然眾人矣?所以,七七就在心中默默叫他霸王花,又霸道又漂亮。
七七腦中不由自主地浮想聯翩,嘴中忍不住對霸王花道:“教主,你叫什麼名字?”
霸王花幫七七敷藥的手微微一頓,他抬頭看了七七一眼,似笑非笑道:“怎會想到問這個問題?”
七七雙手支撐著下巴看著他,嘴角微微眯起,就像隻慵懶的貓。她道:“因為好奇呀!好像全教上下,沒有人知道你叫什麼。”
可霸王花卻沒有說話,整個馬車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七七不由幹咳一聲,嘿嘿傻笑道:“啊,那個,其實名字隻是個代號,教主也挺好聽的……”
霸王花繼續擦著霸王花身上的傷口,一邊打斷了她:“付北湛。”
七七一愣:“誒?”
霸王花將金瘡藥收回,又用馬皮袋中的清水淨了手,這才重新坐在七七對麵,手握一塊帕子細細擦著。他狹長的瑞眸看著她,重新又道:“付北湛是我的名字。隻是許久不用,你若不提,我都快忘了。”
七七皺眉,揉揉自己的腦袋,疑惑道:“這個名字,怎麼覺得在哪裏聽到過……”
霸王花平靜道:“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你聽說過,不足為奇。”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上的帕子隨意扔到了小木桌上。
七七趕忙道:“不普通,不普通,這名字很好聽呀!”姓付誒,跟皇姓一樣,哪裏普通了!
霸王花默默瞥她一眼,目光漸漸冷凝起來,道:“還有三日左右就能到揚州城。揚州城內,隻怕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