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將七七藏一輩子,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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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行一路趕,馬夫趕得極快,連眼都舍不得眨。於是不稍多時,馬車便直接駛到了皇宮之內,直往太醫院!
皇宮之內,紅牆綠瓦,巍峨莊嚴,座座宮殿層台重翠,上出雲霄。
等謝南安懷抱著七七下了馬車來時,早有眼尖的太醫院伺童已跑入了太醫院內,稟告去了。謝南安臉色緊抿十分難看,他抱著七七一路走入了太醫院的大門,大抵是方才的伺童已傳了話,所以等謝南安的心腹劉太醫一臉惶恐迎出來時,便和謝南安打了個照麵。
劉太醫跟在謝南安身邊這麼多年,還從未見他何時這般失態過,當即心中一凜,皺著眉頭便走到了謝南安的身邊,看向他懷中臉色慘白的女子,凝聲道:“這位女子失了太多血,來!謝公子且往這邊走!”
說罷,劉太醫便引著路,一路將謝南安引到了後院最幽靜的那個房間內去。
劉太醫想要從謝南安手中接過這個女子的身子,可謝南安卻看也不看他,隻顧專心往前走,這不由更讓劉太醫明白了幾分這女子的重量。當即心下便升起了凝重,心道這女子若是醫治不好,隻怕自己這條老命也該隨著去陪葬了……
入了房,謝南安將七七輕巧地放在了床上,這便側身,雙眼緊緊看著劉太醫。劉太醫不敢停頓,當下便走到了七七身邊,跪下,然後伸手搭上了她的筋脈!
劉太醫足足搭了半柱香時辰的脈,這才側頭,皺眉看著謝南安,道:“這女子的心脈和三陽經皆受損,特別是心脈,若是劍再深一寸,便要斷了。如今若是想要她完全複原,隻怕……”
謝南安雙手緊握,緊得連指關節都發了白。他咬牙道:“所以,你有幾層把握?”
劉太醫額頭的汗潺潺流下:“下官並無幾分把握……當務之急,是要先吊住她的命,護住她的元神,若是再拖下去,隻怕性命堪憂。”
謝南安伸手一指房門:“還不快去?”
劉太醫瞬間滾出了房間,去寫藥方抓藥熬藥去了。
謝南安看著死氣沉沉的七七,隻覺她身上的血液越看越刺眼,他冷著臉色,出了房門,對著前方的空地冷聲道:“阿衣。”
阿衣瞬間出現在了謝南安的身前,朝他單膝跪地。
謝南安冷冷看他:“這件事,你可知情?”
阿衣臉色瞬間變了變,他抬頭,看向謝南安,搖頭緩緩道:“屬下知道。”
謝南安的嘴角愈寒:“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阿衣臉色一變,看著謝南安的目光變得憂慮惶恐:“公子,她二人從小就跟在你身邊,已將近二十年。”
謝南安道:“所以,她們就可以任意妄為,殺掉我的朋友?!”
阿衣麵如土灰:“她們隻是不想公子受到一個女子的幹擾。這個女子,她已經幹擾了你的性格脾氣,再這樣下去,公子您就有了破綻,容易被敵方抓到把柄……”
謝南安睥睨他一眼,冷笑道:“把柄?什麼把柄?若我連朋友都保護不了,還何談大業?”
阿衣看著謝南安,半晌,終是默默收回眼來。他低聲道:“夏兒秋兒兩個丫鬟,當初是屬下一起,送到公子的身邊……一轉眼,都已快二十年了。”
還記得,阿衣那時候才八歲,而謝南安才五歲而已。五歲時候的謝南安已然十分像模像樣地有了一絲大人的味道,可那時的他卻會在四下無人時,偷偷拉住阿衣的手,然後給他塞糖吃。
一轉眼,公子已成如今翩翩世無雙的模樣,他的謀略和武藝皆是出類拔萃,舉世無雙,獨一無二。可是,如今他卻要他殺了夏秋兩位丫鬟。
阿衣對著謝南安重重叩了兩個響頭,低聲道:“屬下這就回府,取夏秋之命。”
謝南安目光深深看著他,半晌,終是道:“將她二人趕到京外地牢,半年之內不可踏出地牢一步。”說罷,謝南安轉身,大步走回房內。
阿衣抬頭,看著謝南安的背影,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意。他的目光彎起,笑到了心底最深處。
而房內,謝南安坐在床邊,守著七七,呆呆地看著她的側臉。
第一次看到她,不過是想利用她,來趕走東廠派來追殺自己的人;
第二次遇到她,不過是查出了她的身份,所以想要吸引她,讓她為自己所用;
可一次又一次間,不知不覺的,反倒將自己搭了進去。不關權利,不關陰謀,也不關江山社稷。他身而為人,愛上了一個傻得有趣的女子,所以想要讓她一直一直留在他身邊……不過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