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諾又一次把臉頰貼著肖予崇的臉,低低的說:“蟲子,你要堅持啊,蟲子,堅持……”
肖予崇軍裝上的那些濡濕,越來越多,顧謹諾的眼睛,越來越被濃重的顏色蒙著,疼得幾乎睜不開!
“蟲子,沒事的,沒事的……”
此時的疼痛,對肖予崇的折磨還在加劇,他的呼吸變得更重,間歇則更久。隨著呼吸的加重,肺部的起伏程度變大,嘴裏的血又變多了些。肖予崇想要說些什麼,根本就成了奢望。嘴裏的血真想要吞下去,可是,還沒來得及吞咽,又有新的湧上來。
他緩緩的皺緊眉頭,無奈。
顧謹諾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麼,看他眉頭一點點皺起,驚慌失措:“蟲子,怎麼了蟲子?疼是嗎?很疼是嗎?”
她不敢動,她怕讓他更疼!她救助的望向一直往後看著的坐在副駕的唐峻衍,怎麼辦?
唐峻衍臉色嚴峻,他不知道現在肖予崇的狀況到底怎麼樣,肖予崇一下一下的吐血,讓他也幾乎絕望。顧謹昀被紫薇樹砸在身上,不停的吐血的那一幕,是顧謹諾的噩夢,也是他的噩夢。
現在,你讓他怎麼說?怎麼說?!
他想說沒事的肖予崇一定沒事,那如果,真的……他該怎麼辦?怎麼讓自己接受?又怎麼讓顧謹諾接受?
他能說肖予崇有事?他不願意相信的事情,他說得出口?
顧謹諾在唐峻衍那裏,得不到安慰和支持,隻好又低下頭看懷裏的肖予崇。
肖予崇黑黑的眼睛漸漸的閉起,比起剛上車時候,睜得大大的眼睛,現在已經合起來許多。鮮血的流失,生命的減弱,讓他已經無力再去支撐哪怕是睜開眼睛的力氣。
隻是,即使那麼的累,那麼的疲憊,他還是目不轉睛的,費力的看著顧謹諾,一眨不眨。
顧謹諾哽咽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還是抱著肖予崇,因為肖予崇身體因為失血而漸漸的變涼,顧謹諾想用些力氣讓他暖一些。可是她又擔心,如果她用了力氣,肖予崇會不會更加的難受,更加地疼?
難以形容的慌亂無助中,她感覺到自己抱著肖予崇的左手,被什麼扯了下。
肖予崇是頭朝著右邊的被她抱著的,她的左手圍在他的外麵。這時候,她好像被扯了下——能扯她的袖子的,還會有誰?
她怔了。
唐峻衍卻笑了,紅著眼睛笑:“諾諾,蟲子沒事!他一定能堅持!”
他看見了,肖予崇突然抬起手,飛快的扯了扯顧謹諾的袖子——因為失去了氣力,肖予崇的動作隻能持續不到一秒,手便又掉了下去。可是唐峻衍看見了!
顧謹諾忙低了頭看了看,這一看,她強忍著的淚水,終於傾灑而下!
肖予崇滿是血汙的手,正比著一個V!
手指滿是血跡,手指微屈,因為無力而微微顫抖著的,V!
顧謹諾哭著笑著,看著肖予崇的眼睛,清晰的說:“好,姐姐知道你是好樣的!姐姐相信你一定沒事!你說到要做到!”
肖予崇輕輕的眨了眨眼睛。
唐峻衍伸手拿了張紙巾,回頭幫顧謹諾擦了那滿臉的淚:“諾諾,不哭,我們相信蟲子!”
開車的魏南全神貫注,隻是那眼睛鏡片不小心的,又被熱氣模糊了……
劉碩景已經組織了人員在門口守著,魏南的車一停,醫生護士們就推了車過來接人。
肖予崇被他們無比小心的接了過去,抬頭了頭部放在了車上躺著,然後飛速送往搶救室!劉碩景臉色嚴肅的跟著進去,一句話都沒有和任何人說。
肖予崇的情況,即使他不是普外科的專家,也能一眼就看出了危重!
肖予崇在搶救室裏,門外的人煎熬了半個小時,唐峻衍和顧謹諾,魏南,言霽寧,還有那個寶馬車的車主。
唐峻衍已經給肖予敬打了電話,可肖予敬沒接,打到了隊裏辦公電話,說肖隊出警了。這讓唐峻衍非常的擔心——他擔心,如果有什麼萬一,肖予敬會不會見不到肖予崇的……最後一麵?
唐峻衍再打給了劉圓圓,劉圓圓聽了後倏地站起來,因為吃驚而讓站立的力氣和幅度太大,以至於撞翻了身邊的椅子和打翻了桌麵上的茶杯!
“蟲子……搶救?你確定是蟲子?”劉圓圓難以置信的反複問唐峻衍。
唐峻衍啞著聲音:“圓圓,來吧,快點。別開車,讓人送你。”
劉圓圓已經飛快的收拾了包包,甩了高跟鞋套上了辦公室備著的平跟鞋快步走出去:“敬子呢?通知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