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擊除顫第三次!”
“第三針強心針!小夥子你堅持啊,堅持啊!堅持!”
“電擊繼續,加大電壓,準備,第一次!”
“第二次!孩子加油!”
可是,許是聽不到了,監護儀上,心跳,呼吸,血壓,都變成了一條直線,再沒有了起伏。
醫生護士難過的哽咽:“死亡時間,上午九點,二十三分。”
這時,一個護士衝上車來,麵帶笑容:“孩子沒事,孩子沒事!”話音未落,聲音頓時黯然,“還想告訴這小夥子這個好消息的,太可惜了……”
仍是跪在許是身邊的顧謹諾微微笑著,對許是說:“孩子沒事。阿許,你和敬子真棒。”
然後,她站起來,唐峻衍忙擦了淚,扶穩了她。
她腳步虛浮,下了救護車,到了劉圓圓和肖予敬的身邊。
劉圓圓一直在拚著肖予敬的身體,還不住的問著劉碩景:“哥,這些真的都夠了嗎?”
“哥,這些是敬子的全部了嗎?”
“哥,他的二百零六塊骨頭都夠了嗎?別讓他少了骨頭,在下麵走路都瘸著。”
“他的血,他的肉,沒辦法再找齊,也要找全他所有的骨骼。”
全部的骨骼。
顧謹諾愣愣的看著她,認真的仔細的拚著,再看看安靜得如同熟睡的肖予敬,她轉了身,靠在了唐峻衍的懷裏,長長的歎了口氣。
唐峻衍便覺得懷裏突然一沉!
唐峻衍穩住懷裏的顧謹諾,定睛一看,果然,顧謹諾昏死過去!
唐峻衍止不住低低的吼了聲!
為什麼?為什麼!
肖予崇撐著一口氣,咬著牙堅持的等到孩子脫險的消息,笑著喃喃:“總算還不白白丟了我哥和阿許的命。”
言霽寧紅著眼睛:“蟲子,你撐著!”
肖予崇點點頭:“好。”卻張口吐了口血,陷入了昏迷。
這是安詳區中隊有史以來最慘痛的出警,兩名戰友犧牲。
換來了所有被困人員的安然無恙。
薑思亮接待了許是的家人,一張口,竟然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倒是許是的父親扯了個笑容,說:“孩子很棒。看他的樣子,並沒有痛苦。薑指導員,我們……我們沒事的,能撐著。”
許是的母親擦了擦淚,哽咽著:“就是……就是……就是……”
就是心疼,就是可惜,就是絕望了啊……
許是和肖予敬被壓在下麵的時候,其實都心裏有數。都知道自己其實……很可能過不去了。
兩人都無法動彈,完全動不得。
肖予敬和許是說的那些話的時候,用了他平時最平靜的語氣,他想讓許是這個小戰士因此而留著勇氣等待。他知道許是很聰明,可沒想到著小子聰慧到了這個地步。然後,他就不可抑製的開始想念顧謹諾。
第一次見麵,她瘋狂的往火場裏衝,要救人,那是肖予敬無法理解的勇氣。然後,自己反被她救了。顧謹諾一邊自己說個不停,一邊不讓他說些什麼,還給他一個稱謂叫做兵弟弟。蟲子幫自己租了房子,本意是讓隊員們住得舒服些,結果自己忙得其實很少會回去,所以幹脆在辦公室用屏風隔了,放了張沙發床。這被顧謹諾知道了,直接讓送了一整套專門為他做的床進來——夠他身高,適合他們軍人躺著就不亂翻身的寬度,理由就是:租金你給了又不住,我作為房東,為了能繼續賺這錢我略表心意。
其實,蟲子告訴他了,因為他們經常沒有去住,顧謹諾隻是收了三百塊每個月的租金,還抵不過她經常去幫忙打掃的心意。
接著呢?
接著,顧謹諾和他們這群消防兵熟悉了,完全是因為那條圍脖。他隻知道她的善良,她對人好的那種不保留——卻從不知道,她的不保留,會做到這樣的地步。
唐峻衍知道自己對顧謹諾的心思,也從不擔心自己會把自己心意說出去,相反的,唐峻衍有過幾次,狀似無意的告訴他顧謹諾的狀況,讓他幫忙包容和疏導。
其實唐峻衍很愛她,卻看不到她對唐峻衍自己的愛,原因,也是她的心大和不保留。
還有……顧謹昀這個身體羸弱,完美無瑕的哥哥,好不容易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卻因為保護她而死,她的抑鬱。
自己那麼心疼,那麼想要一直陪著她安慰她,卻隻能是默默的看著她。心急如焚,卻隻能看著她。隻能在唐峻衍和言霽寧拜托時,竭盡全力。
唐峻衍對自己算是不冷不熱,言霽寧對自己那就是放開了的哥倆好,他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自己,請求的卻是讓自己掣肘唐峻衍,不讓他欺負顧謹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