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上長著厚實的青苔,踩下去軟軟的,路有些傾斜,雲曼柔能夠感覺到是在一直往下而去,隻不過這暗道好像有點長,似走不到盡頭一樣。
“還要走多久?”她忍不住詢問道。
玉麵郎君沒有回應她,腳步聲卻依舊還在,不遠不近,似乎始終跟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疑惑不禁蔓延上眼眸,她下意識的回頭往身後張望了眼,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人。
她皺皺眉頭,輕咬了下嘴唇,停下了步子,但卻在原地踏步,然後就算如此,她也沒有感受到身後有人跟上來,即便腳步聲就在她身後,那聲音……不遠不近。
眼眸裏的疑惑頓然更濃,她仔細琢磨了下,反過身子欲往回走,但卻在轉身的時候聽到他的聲音響起。
“別回頭,往前走。”聲音很近,近在咫尺。
她伸手往邊上揮了揮,完全碰觸不到人,不知是被故意避開了,還是這通道裏有著與眾不同的玄妙。
但無論哪種,都非常的惹人多想。
“你在哪兒,我怎麼碰不到你?”她猶豫了會兒,終是開口問道。
話音剛落,她便感覺到一隻寬厚的手掌撫摸了下她的腦袋,動作很溫柔,有一瞬間讓她覺得此刻在她身旁的人是燕緋辭。
“你手短,所以沒碰到我。”玉麵郎君柔笑著回道,聲音依舊魅惑勾人,但還帶著戲謔。
雲曼柔無語的抽抽嘴角,可這回沒有回駁,一來是事實,二來心安了,這人到底是在身旁,沒有將她丟在這黑不溜秋的地方。
她不怕黑,不怕暗,她怕的是……腦海中掠起那日她被帶離王府時,燕緋辭平淡的眼神。
她不求當時他對她表現出擔憂焦急的神色,但至少給點反應,可他對她的反應很平淡,相反地,舊情人那邊……她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嫉妒,畢竟她現在才算是他名義上的魏王妃。
不過名義到底隻是名義。
有些事兒全然是屬於她多想。
雲曼柔抬起手碰觸到他的手,也就在這碰觸的刹那,她整個人顫抖了下,因為這隻手皮包骨頭,還帶著一絲溫熱,暖暖的,全然不似上回牽過她手的玉麵郎君。
她努力的回想著,這近半個月來他和她的相處,漸漸地她發現原來是她一直疏忽了,他甚少走路,不是坐馬車,就是帶著她飛掠,偶爾走路時,他都會比她走得慢,她眼下知道了,他是腿腳不便,所以走的慢。
還有每次吃東西時,他都是避開她,因為惶恐她看見他的手,即便他口中說她吃香賊難看,他看了就食不滋味。就連剛才摸索佛像時,他也是用寬大的袖子遮掩了自己的手,隻露出指甲處。
有好多好多的破綻,可都讓她忽略了。
他明明就是燕緋辭,可她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邊。
她扯起唇角無聲的笑了笑,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因為這半個月來她其實一直都在擔心他,唯恐他因為她也受了牽連,哪想到他就在身邊。
雲曼柔挪開手,淺笑著道:“‘郎君’,你掩飾的可真好。”
“掩飾什麼?”他平靜似水的反問道,“是你眼瞎。”
她聽聞眉頭抖動了下,嘴還是那麼欠抽,不過她現在的確是跟瞎子一樣,完全看不見他。
“別磨蹭了,時間一久,他們也會找到暗道。”他淡淡的提醒道,“扶著我走。”
雲曼柔輕頷首,摸索著碰觸到他已經垂落的手臂,看來剛才他是故意躲開的,大概是怕她胡亂抓抓錯什麼。
兩人並肩而走,這時她才感覺到他走路其實是一頓一頓的,腳步一淺一深,也難怪剛才她覺得他走路有點異樣。
“都知道自己腿腳不好,怎麼不弄根拐杖?”
“你人矮能夠當拐杖,手上再拿一根,累。”燕緋辭輕描淡寫的回道,聲音已恢複了尋常的清朗,悠悠的飄入她的耳內,讓她如飲一盞清茶,隻是他說話能別這麼毒不?
大概又走了一刻鍾的時間,暗道似乎是變得平坦了,但卻有一股腐臭味飄來,一點點的鑽入到鼻內,頗是惡心。
她皺皺眉頭,暗暗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什麼東西腐爛了?”
“你說亂葬崗裏會有什麼東西腐爛?”燕緋辭雲淡風輕的反問道。
雲曼柔嘴角抖了抖,敢情這暗道是通往亂葬崗的,到底是哪個家夥這麼無聊?而且他又是怎麼知曉這地方會有這麼一條暗道。
“你對這兒似乎挺熟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暗道是你挖的。”
“不是我挖的,但卻是我讓人挖的。”燕緋辭平靜似水的回道,“不然我怎麼知道這麼一處破廟裏邊會有暗道,我又不是神,就算是神也有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