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妙菡聞言,這才注意到她臉上一直遮著布,也難怪第一眼並沒有認出她是誰來,若非這暗啞的嗓音夜夜入夢,催得睡不安寧,眼下也未必能認出眼前此人就是雲曼柔。
她似不相信:“你毀容?”
雲曼柔慢慢掀起布,依舊還滿是紅斑的臉呈現在雲妙菡的眼前,驚得她輕呼出聲,但隨即她就笑了,明媚的眼眸因笑變得很是耀眼,隻是嘴角的笑容滿是嘲諷。
“很好笑?”雲曼柔笑著反問道,“你以為我是自找的,應該的?還是你覺得你會逃出我這個命運?”
壓抑著的笑聲戛然而止,雲妙菡睜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明亮的眼眸,雙唇嚅動了下,卻什麼都沒有說。
“父親已官至宰相,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有女為受寵的貴妃,你說我們兩個於他來說,還有什麼用?”
“鞏固。”
“若是鞏固,你說會讓我嫁給燕緋辭,且由著你們亂來,讓我名聲殆盡,來毀雲府的臉?這是為什麼,你可想過?”雲曼柔扯起一抹嘲笑,“還是說雲宰相吃飽撐著沒事幹就喜歡以這樣的事兒來光耀門楣?”
雲妙菡微微一怔,眸色不停的閃爍著,越來越複雜。
“讓一個臭名聲的我嫁給燕緋辭,是為了讓某個人安心;而讓你……若以往你一個宰相的女兒定是可以嫁給一門當戶對的公子,可如此呢?”
“如此以為父親在拉關係網,鞏固地位,某人怕父親權大於天。所以……今兒個的事情,我毀了,隻能隨隨便便的嫁給一個小官吏,他不怕,父親無所謂。”雲妙菡聲色沉沉的回道,眸色一片哀傷,但稍即淩冽,帶著恨意般的看著雲曼柔,“可為什麼你是可以有魏王妃的名?”
雲曼柔聞言,心思當下明白其實這雲妙菡心下清楚的很,隻是從一開始便讓灌輸了她雲曼柔才是礙手礙腳的,所以就恨上她了。她無奈的輕歎了一聲,難得再好心的多說幾句:“因為當初我是啞巴,我更好受控製。而你……幾斤幾兩有人清楚的很,為了讓你掀不起浪,隻能如此。”
雲妙菡渾身一震:“現在你才是最危險的!”
“不,我一點都不危險,而是你……”雲曼柔笑著言道,纖細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胸膛,“滿腔恨意,很想做出點什麼來,將人踩在腳底下是不是?你說這樣的你危險不?”
言畢,她鬆開了雲妙菡的手腕。
雲妙菡垂眸睨了眼手腕上的紅印,黛眉輕輕蹙了下,眸色依舊閃爍著,許久她輕咬了下嘴唇,似有些艱難的出聲道:“二姐姐,幫我。”
雲曼柔聽著這柔軟的叫喚聲,笑了笑,暗啞的嗓音裏夾雜著一絲別有意味的笑意:“不,我不會幫你。我沒必要幫一個隨時都可能在背後捅我一刀的人。畢竟你們都不可信。”
雲妙菡怔了怔:“那你剛才為什麼幫我逃開?”
“我以為是個陌生人。”雲曼柔淺笑著回道,“我寧願幫個陌生人也不願意幫你。除非……”
“除非什麼?”雲妙菡下意識的接口道。
雲曼柔未曾說話,而是再次抓上她的手腕,帶著她直接在小巷子裏邁步跑了起來。
雲妙菡眼裏染起一絲不解,但聞得身後有腳步聲起,偏頭透過額前淩亂的發絲望見好事的人看到了她們兩個,正朝著她們這邊跑來,當下也便使力跑了起來,不再需要雲曼柔扯著跑。
東繞西拐,到處竄著,也終是在極為隱蔽的一處農房附近停了下來。
雲曼柔看著身旁那氣喘籲籲,滿麵通紅的人,嘲笑道:“被人追著跑的感覺如何?就算你是雲宰相的女兒,也還是有人想要看戲,想讓你出醜,想要落井下石。”
“他們是找事的人。”雲妙菡上氣不接下氣的回道,“若是尋常人定然不會這麼無聊,定是有人在尋找我,在發現我之後故意大聲嚷著追著我跑。”
雲曼柔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還不算傻。好了,我就不奉陪到底了,剩下的事兒你自己看著辦,你瞧那晾衣杆上正曬著衣服。”
說話間,她指了指不遠處的農房,隻見小小的院子裏曬著幾件幹幹淨淨的粗布衣裳。
“你讓我穿那些衣服?”雲妙菡順勢看去,眉頭再次蹙起。
雲曼柔冷哼了聲,眼裏帶起一絲嘲諷:“那你自己看著辦,一隻人人喊追的狗,你還想怎樣?”
“可是我拿了,屋裏的人怎麼辦?”
倒還不是個無可救藥的,還能夠想著別人,她從袋子裏取出一顆碎銀,丟到雲妙菡的手上:“去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