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彪笑著,那詭異的笑意越來越顯露,他的嘴角越來越勾勒出一個邪氣的角度,裏麵所包含的深意,讓吳安青越來越看不透,這迷霧一般的笑意,也讓吳安青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和他密謀了這些年的人,越來越陌生起來。
吳安青的眼眸看著無影彪,看著他這漸變的表情,心裏不由地空出了一大片,仿佛就像眼前堅實的大道頓時變成了無底的深淵,而他自己站在土石剝落的懸崖邊,刹住了腳步,露出了驚魂未定地樣子一樣。吳安青暗自定了定神,將微微顫抖的內心統統隱藏起來,挺起了些胸膛,也提高了些嗓門,衝著麵前的無影彪道:“無影彪,你這是什麼態度!”
無影彪稍稍地掂量了下此刻的吳安青,細微地點了點頭,包含挑釁又不失禮節的語氣回話道:“啊呦呦,失敬,失,敬!”
吳安青和無影彪兩人此刻緊緊地將胸膛頂在一起,兩人的臉之間靠的極近,幾乎都要碰到了鼻尖。而兩人之間那眼神,和那緊張的幾乎可以磨出火花的關係,不但看在了壁虎張的眼裏,就連倒在地上的紅姨和李固都能察覺的出,不漏一絲地落在了他兩的眼裏。李固多年豐富的江湖經驗曉得,吳安青這小子恐怕和無影彪之間的關係並非是那種固若金湯的兄弟之情,也不像是忠義的上下關係,而是一種暗含反骨的相互利用關係,而這種關係雖然有時候還是算有些靠得住,而那所謂的時候就是別人認為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而這價值什麼時候就沒有了呢,這個就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了,全靠人家怎麼想,這也就是恰恰折射出了人性的可怕,也恰恰是這種關係的危險之處。
而吳安青現在卻沒有想到這麼遠,也沒有感受到這種暗藏殺機的危險。他隻是有些驚訝,一向順手的無影彪這個時候怎麼有了逆鱗。他方才一時憤怒緊貼上來,本是想用胸膛的衝撞讓無影彪曉得自己說錯了話,也讓他清楚現在到底誰是主子。可是,等吳安青這一撞上來,無影彪非但沒有被撞開,反而暗地裏運了一股勁力,和他驃上了,那身子是紋絲不帶動的,堅實的像是一麵高牆。
直到此時此刻,無影彪都沒有退後一步的意思,而吳安青心裏一麵飛速地揣測著對方的各種貓膩,一麵臉上漸漸有些鐵青。這種情況,還當著李固紅姨這些人的麵,實在是臉麵上不太好看,也掛不住。但是,此刻無影彪大概是真的鐵了心的和吳安青過不去,不但沒有絲毫的對讓,反而漸漸繃緊自己肌肉,向吳安青的方向暗自壓迫著,而這一切旁人都看在眼裏,吳安青自己更是也拚命抵擋。
這兩人就這樣暗暗較上了勁,在一旁的李固看出了這其中的貓膩,心裏曉得這是自己和紅姨可以保命的契機所在。這兩個人一旦暗自較上了勁,那就是主動將自己的後路斷送出來,沒有誰能夠再回頭,也沒有誰可以再退縮,特別是當著旁人的麵,誰退縮就將代表著誰的失敗,誰的懦弱。除非……李固將眼眸一轉,目光落在了吳安青背後,那個蹲在一旁的壁虎張身上。現在,隻有這個人是可以斡旋在兩人中唯一的潤滑劑,如果他不站出來說話,那這兩人就必定要有個勝負之判。在矛盾不斷升級之後,誰勝誰負都對李固等人來說是一件快意的好事。
而此刻的壁虎張蹲在地上,看著兩人之間的暗鬥,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仿佛就像是一尊雕塑,動也不動地看著兩人的舉動,一臉隔岸觀火的樣子,悠閑地仿佛倒是在戲園子裏。李固暗自瞧著,心想著壁虎張恐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是瞧壁虎張那將手按在後背上的姿勢,恐怕是要抽了匕首出來。既然他不願緩和兩人的關係,那麼抽出匕首來要做什麼,難道這三人不是一條心,各懷鬼胎能走到一起也真當是為難他們了,哼。李固心裏想著不由地暗暗冷笑。
吳安青此刻狠狠地咬著牙,將全身的肌肉也緊繃起來,但是畢竟這黃毛小子不是無影彪這老江湖的對手,當下就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頂著無影彪,腳下還是有些搖搖不定的感覺,那種強大的衝擊感來的緩慢但是卻很持久,讓吳安青仿佛置身於水流湍急的河流間,挺身迎著那強大而連綿不斷的水浪。
無影彪曉得這小子吃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由此也漸漸孤傲起來,那玩弄的意味也就越來越足。特別是他那雙充滿蔑視的眼神,讓吳安青看著心裏很是不爽。現在的吳安青雖然懂得隱忍,可是卻沒有達到隱忍的最高境界,他在這幾年中藏得住自己的野心,但是在這突發的一瞬間卻藏不住自己的表情,那流露在嘴角眼神中的情緒,讓無影彪這老油條捕捉的沒有絲毫的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