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勝愣楞地坐在交椅上,喘著粗氣,內心複雜的感情顯然被史進的禮待弄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該俯首稱臣還是繼續挺直脊梁。但眼下所在之處,卻是他當初許諾要偷襲攻打的中牟城,計策失敗了,顯然綠林軍要比他想象中的更為難纏。關勝此刻的心裏很亂,他不知道覺得這一切都來的開太快了,他還沒有準備去接受,究竟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百姓,這個問題史進在昨天就拋給他了,但如今已經混淆了他內心的忠誠,他開始模糊了自己在朝廷存在的意義。好在史進現在並沒有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跳動的雙眸上,給他有了一絲喘息和內心掙紮的時機。
宣讚和郝思文相繼被史進鬆綁,請了坐在關勝的身邊,兩將相顧而視,都緩緩低下些頭來,沒了脾氣。
史進說道:“關將軍……”
關勝聽史進開口,忙伸手止住,搶著開口說道:“什麼都不必說了。”關勝回頭看向宣讚和郝思文,問道:“我們被擒在此,你兩人怎生打算?”
二人答道:“與將軍同心,但聽將令便是。”
關勝點點頭,看向史進說道:“如今我等無麵還京,受不起這等禮遇,願賜早死!”
史進說道:“何故說這等話?將軍,倘蒙不棄微賤,可以加入我們,一同開辟天下,共創太平;若是不肯,在下也不敢苦留,今夜便送回京都。但……”史進說道這裏,頓了一下說道:“但出於私情,我還是想告訴你,如今的京都已經不是京都了,明日我就會將京都攻下,大宋已經名存實亡了,不若解甲歸田,享受接下來的太平盛世。”
關勝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關將軍難道不知道麼,在你來的前一日,蔡京已經帶著那所謂的聖上偷偷離開了京都,要就此北上。”
“就算京都是個空架子,隻要有天子在,還會有人戰出來。”關勝緩緩地說道,雖然他也沒底究竟會是誰站出來。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夜我們已經包圍了京都,隻是礙於有百姓在城頭,我們投鼠忌器,不能強攻,但是有誰出入,我們卻是一清二楚。聖上我們是故意漏他出去的,而此刻,聖上並不在北上的路上,而是在梁山水泊。”史進說罷,目光停留在關勝三人那錯愕的臉上。
“什麼?”關勝與宣讚和郝思文相顧而視,滿麵驚愕。
“大宋已經走到盡頭了。”吳用這個時候說道:“不論是誰都無法阻礙曆史的前進,也無法顛覆朝代的更替。當初宋朝亦是趙匡胤兵變才黃袍加身,如今史進順應天意,何嚐又不是天下之福音?”
“關將軍可願意與我馳騁天下,共創太平?”史進懇誠地問道。
關勝沉思了,猛然回想起史進曾在陣上幾番交手相讓,也想起在京都城頭上看到的百姓,頓一下說道:“人稱綠林軍忠義,果然有之!人生世上,君知我報君,友知我報友。今日既已心動,願在帳下為一小卒。”
“我等亦願追隨左右!” 宣讚和郝思文同聲說道。
史進大喜,當日一麵設筵慶賀,一邊使人招安逃竄敗軍,又得了七八千人馬,軍內家中有老幼者,隨即給散銀兩,隨其去留,一邊差親兵立刻前往蒲東搬取關勝老幼,此些都不在話下。
史進再與眾將在歡飲宴間,見帳下兵馬強盛,一派祥和景象,但史進卻又忍不住默然想起大哥晁蓋來。就在這幾日征戰,史進得到埋伏在城外的探馬報知,說有一隊人馬神秘兮兮地從京都出來,往北邊而去。史進得到消息時是二更時候,史進武吳用聽了探馬的描述,覺得這裏麵必然有大文章可做,說不得天子便在其中,機不可失,史進立刻派出了時遷和魁二,下令兩人帶著組織【絕】傾巢而出,前去追殺此隊人馬,務必查明。正所謂養病前日,用兵一時,時遷和魁二等人帶著手下的殺手縱馬狂奔,很快便追上了那隊人馬,時遷沒有急於從背後下手,而是與魁二兵分兩路,魁二從背後下手,他則是繞道在前麵埋伏。
此戰一舉成功,將護駕的眾將沒有留下一個,盡數死在了殺手的血刃中,等血流成河伏屍遍野的時候,被【絕】圍上的,也隻有兩個嚇傻的人兒,一個是當今的皇帝,一個是所謂的太師。
因為所在之地靠近梁山,為了以防意外,時遷機靈地選擇了將這兩個要緊的人物先送上山去比較穩妥。而就在時遷上山之後,晁蓋卻已在前一夜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