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3)

出關不是很難,特別是這些富人的車隊,大都連門都不要開就放過。這些都是多少有些地位的人,就邊關守衛再重要也不及有人在國王耳邊吹風。當眾搜查對貴族來說是對身份的侮辱,所以沒有人會願意去惹這樣的麻煩。除非是迫不得已。三個人的馬車到登船檢查時被攔住,然後被帶到路邊,一個全身正裝全套鎧甲的人要他們打開車門。華洛斯讓紗娜靠裏邊坐,自己擋在門口拉開門。這個劍士胸前整塊的鋼甲上嵌著一朵劍蘭花的標誌,是具有一定戰功的表示。他們被幾十個士兵包圍住,那些明晃晃的槍頭都指向他們,如臨大敵。這引來很多人的關注,那些步行的人向這邊指指戳戳紛紛議論,還有一些富人也不顧身份,從車窗裏探出身來好奇的張望。

車駕上穀雨的眼珠子也在四處滑動希望可以找到一條衝出去的路。可惜這裏根本就被完全限製,所有的設置都是針對馬車的,萬一有事隻能棄車而逃。“你們是從哪裏來的?”那個劍士探頭往裏邊看了看問。華洛斯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座位上那些物品上掃來掃去。身子向前湊了湊,擋住他挪向紗娜的視線,笑了笑卻反問:“你有什麼問題嗎?”劍士皺了皺眉頭,覺得他問得有點怪,整了下嗓子回答:“例行盤問。你們是從蘭締絲過來的?”三個人的心跳立刻加速,嘭嘭的要從胸口蹦出來。“嗬,我們經過了那裏,你怎麼知道的?真是很神啊!”華洛斯誇人也帶三分損,根本不在乎的樣子。這個時候你越怕事越多,首先得在氣勢上壓倒對方或者還有機會。華洛斯在這個世界漂泊的這麼多年大小風浪也算過得多了,這樣的場麵他很懂得該怎樣應付。現在的問題是,他還不知道是什麼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在這麼多車裏為什麼就單挑出他們來。心裏的念頭在急速旋轉,依舊沒找到什麼不同之處。

“你們從蘭締絲城出發,經過蕾奇酷爾鎮時買了這輛馬車,然後一路就來到這裏。”這個人很快的說出他們一路上的經過,華洛斯立刻意識到自己這些人一直都在某個勢力的監視下,而且這一切都做得讓人不知不覺。他沒有再回答,現在主動權都在對方手裏,是戰還是放行都不會被自己任何言語左右。對於他的沉默劍士認為是承認了,他後退一步抬頭向後邊的車隊長龍觀望一陣確認,然後才對後邊的士兵招招手。一個當兵的抱了一隻小木箱過來,劍士指了指車上讓他們送上去,這一行動讓他們覺得很奇怪。“這是有人要我送給你們的,你們走吧。”劍士好象不打算再跟他們多說什麼,又往後退了一步。華洛斯有滿腹狐疑想問清楚,可一轉念又忍住,立刻把車門帶關,伸手敲了敲車廂前板,穀雨立刻催動三匹馬向船上行去。先過去,所有的事情等跨過安哥河再說。

對麵是屬於伽歇漢特王朝的紐絲城,它跟這邊一樣都是通過一個水寨,然後進入建在半山腰的城池。船很大,打橫著停靠在岸邊。前後兩塊擋板都可以升起,登船的車輛從後邊經過一道可以收縮的木橋上去,下船的車輛從前邊出來,而步行的人從船腰身處直接上去,一切井然有序。隻是馬車的收費比較貴,一輛車就要兩個銀幣,花得穀雨都心痛得要命。這本來是三個銅子就能解決的事情。氣得他忍不住罵搶劫。過河並不用多長時間,反是登船和排隊下船所花掉的時間比較多。

在船裏的時候穀雨也來到車廂裏,三個人都在望著中間地板上的那隻小木箱,誰也沒有伸手,好象要用目光把它打開。“這裏邊是什麼呢?”“我怎麼知道。”“這箱子花紋的做工很精致啊。”“你猜裏邊是不是炸藥?”“這麼漂亮的箱子裝炸藥?你們兩個都想些什麼啊?”“那要不穀雨試試打開?”“那……還是不要吧?我們還在船上呢。”“是啊、是啊,掉水裏衣服都會弄濕,還有我的這些家具就全毀了。”“嗬,生死關頭你還能先想到自己的衣服,我隻能苦笑加作揖來表達對小姐的景仰。”“你別欺負她好不好?就知道胡說八道沒正經。”“哎呀!你個臭法師是車頂風吹糊塗了吧?欠扁啊你?”紗娜退出了戰團,安靜的坐在那看他們表演。

出關要錢入關當然也少不了,雖然這些都是紗娜來出,可華洛斯和穀雨還是忍不住唉聲歎氣。不過這種小小的心痛很快就被另一種情緒代替。他們甚至都沒在紐絲城停留,等上到大路後就開始一路狂奔直出城外。他們現在一心隻想離東威廉王朝遠點,用最快的速度逃得越遠越好。就象那裏是一個蛇窟魔窯,或者藏有一頭張大巨口的猛獸,隻要稍微接近都可能會從對岸一個跳躍就衝過安哥河猛撲過來。來自心底裏的這種壓力讓他們作出下意識的行為,雖然他們也知道現在已經算是安全了,可還是很不放心。馬車就是這樣從中午開始一直跑到太陽落山,盡最快的速度,不顧一切的向前衝刺。車廂裏的紗娜和華洛斯終於忍不住了,喊起來:“穀雨你停下,我頭很暈,想吐……”“我也餓了,停車準備做飯!”“他們不會追來了?”穀雨在前邊大喊著回答。華洛斯探身一手按在車廂前板,一手猛拍起來:“追來我也要吃飯,停車、停車!”“籲---”馬車向前緩衝過一小段路停下來,劇烈的搖晃和碰撞聲赫然消失,這種忽然的安靜卻讓耳膜嗡嗡作響,胸口一股異樣的感覺帶著熱量湧上來令人覺得頭暈目眩。紗娜匆忙掀開窗簾,伏身到窗邊上探出頭去幹嘔起來。華洛斯坐了會才伸手幫她拍背,然後細心的安慰:“吐吧,多吐點,空出肚子來等會能多吃些。”

紗娜嘔吐的聲音立刻就變了調,顯然是想反駁可又不能說出話來。實際上她現在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華洛斯還在跟她開玩笑。“臭法師今天歸你去打獵,弄兩隻野兔回來嚐嚐。”“吃小兔?紗娜不會同意吧?”穀雨問著從前座探過頭來看他們。“吃兔子好嗎?”華洛斯問紗娜。“嘔!嘔--”“她答應了,去吧。”“嘔---”紗娜掙紮的控訴暴行。華洛斯也不給她捶背了,躬身下了馬車,哼著“兔肉好吃”的小曲揀些材禾準備生火。等他把火點燃紗娜終於下了車,喘息的扶著車門用憤怒的眼神望著他。華洛斯注意到了,他毫無所謂的衝著她擠出一臉嬰兒般可愛的笑容。這一招早就不能打動紗娜,在她看來那就是鱷魚的眼淚。

華洛斯欺負她現在沒力氣跟他爭辯,哼著小曲從她身邊走過,從車廂裏拖出那隻小木箱,把它搬到鋪在火堆邊的墊子上。太陽剛落山不久,西邊的天空依舊是一片明亮,加上燃燒得很旺的火堆,使這裏的光線很好。小木箱鑲著寬邊的銅條用圓頭鉚釘釘緊,正中是個銅搭子沒有上鎖,隻要把它抬起箱子就能打開。紗娜也無心在再說他了,這個箱子來得確實有些奇怪,這是個完全掌握他們行蹤的人送的,而且看起來也沒什麼惡意。這是奧茨伯爵還是費藍德?看起來可能性前者是居多點。這麼想著他們就更不敢亂開了。

華洛斯回頭看看紗娜,紗娜立刻雙手抱在胸前,故意抬起頭扭向一邊不看他,一副誓死不肯幫忙的表情。紗娜自己也覺得奇怪,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性格都好象變了很多,以前象現在這樣的動作是絕對不會有的,即使不願意也不會當著麵用這麼直接的態度表示,或者還需要動腦筋選擇一些方式手段來拒絕。嚴格的宮廷禮儀教育,首先講究的就是禮貌和高雅。抱著雙臂在胸前的樣子顯然再沒什麼氣質可言,這樣的動作顯然是錯誤的,一定要批評並且糾正。可現在頭頂天腳踏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擁有,就是少了那個人來責備她,而且她發現這個樣子很爽,她很願意這樣繼續保持下去。華洛斯望著她搖了搖頭,深深的自責,這世間又多了一個墮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