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一直覺得織夢這個人表裏不一很可惡,但或許,最可惡的人是她自己才對。織夢是偉大的,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個瞬間,她竟覺得,自己似乎是輸給了她,輸給了她對佚慈純粹執拗,又瘋狂的愛。
月半彎的上空久久盤旋著狗吠之聲,這聲音聽起來不似平常,如今調調跑進踏古心裏,卻更讓她覺得是嘲笑。它此刻不進攻,也不退後,就那般在空中飛來飛去,一邊躲避著白止和玉虛弟子的劍招,一邊似嘲諷的看著腳下的一切。
踏古咬緊下唇,驀地站了起來。起先因為經了周折,身體有些虛軟,是以這猛然間的起身,難免迫使她踉蹌了幾步。
秦昊眼尖的扶住踏古,莫名道:“你要做什麼?”
踏古沒有回頭,隻淡淡道:“我去看看七夢。”,真的是淡淡的語氣,若不是這句淡淡的話是被自己親口講出來的,她都恍然覺得說話之人的情緒真的是淡淡的了。
秦昊沒有鬆開扶著她的手,而是隨他一起去了七夢那邊,眼角餘光之中,身旁的女子腰板挺的筆直,但也是這筆直,顯出許多料峭來。
人群之中一陣絮語,有人見他們兩個來,絮語之聲便消了許多,自覺的向兩側讓開,給他們兩讓出一條寬敞的路來。
踏古低頭,便看見七夢臉色蒼白的倒在大片血泊之中,眉眼緊閉,委實煎熬的模樣,似在強忍著疼痛。
血流了這樣多,委實可怖,畢竟它不同於別的東西,流的多了,可是要死人的。好在這些下山的玉虛弟子當中,有那麼幾個是懂的醫術的。手指在周圍撥弄了幾番,就止住了流血之勢。
踏古彎下身來,看著這個自己一直覺得熟悉的人,莫名的覺得心裏很難受。她想要問他為何救自己,可是看他如今這幅情形,又不似能說出話來,所以她眼下竟也有些無所適從。
這一刻,唯有心裏的感激卻是實實在在的。她這個人,愛記仇不假,但她也同樣記得恩情,雖然有時候不說,心裏卻記得紮實。七夢對她的這份恩情,相當於救命大恩,她很感動。
秦昊身為玉虛二師兄,在大師兄忙於除妖之際,也發揮了些領導者的能力,一邊囑咐幾個人給七夢和織夢療傷,一邊指揮著人支援配合大師兄。雖就站在踏古身邊,一時間,也沒能很好的顧及踏古來。
是以他一個沒留神,踏古便握著丹朱飛到了天上。
她的離開帶著淩厲之勢,空氣因此變得有些不平靜。感覺到是一陣勁風吹在臉上,七夢慢慢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視線所及之處,湛藍的天空中映著一片火紅,讓他疑似自己眼花又怔彸片刻,片刻後覺得疲憊些許,無力之下,又不得不再次合上了眼任人擺布。
踩在雲頭上的踏古,掂量掂量了手裏紅霧氤氳的劍,眼神飄向好似正故意戲耍玉虛弟子的窮奇,心裏卻正盤算著,是要先砍下它左邊的爪子還是右邊的爪子。
忖了忖,又覺得反正兩邊都是害人的爪子,先砍哪邊的都一樣。抓住一個窮奇被白止纏住的空擋,踏古不由分說的便持劍揮了上去。因為方才因為速度這個問題,在它這裏吃了虧,是以趁著它不查,踏古也幾乎是用盡方法將力量提到最快。
她這個計策奏了些效果,在逼近窮奇之前,那畜生好似都沒有發覺到她的到來。而後來發覺的時候,也已經晚了。踏古一個傾身橫劍便向著窮奇的前爪砍了去,目的性強,是以做起來也不會拖泥帶水。
踏古是抱著將兩隻爪都給他卸下來的心態去的,無奈這畜生的腿結實的很,她使了吃奶的勁兒,也才隻弄折了它的一條腿。到後來時,便有些脫力。
窮奇陡然間吼了出來,它這一吼也似用了許多力,竟有響徹雲霄之勢。踏古離得近,本就有些乏力,又被它這吼聲一陣,眼前險些就浮出星星來。好在她自製力強一些,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待靈台清明,便一個閃身跑到了白止的身側。
白止憂心忡忡的望向她,無奈道:“你方才太衝動了。”
踏古咧了咧嘴,無所謂,“好在砍下了它的一隻腿。”,這隻腿,就當是給織夢報仇了。但還剩下那隻前爪也要砍下來,算作給七夢報仇。但就是因為它才惹得她現在的心情如此煩躁,能當真就是弄斷它兩隻爪子那麼簡單嗎?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窮奇一開始,是奔著要她的命的架勢來的....
窮奇似疼到深處,在天上兜來轉去吼叫個沒完。漸漸的,春風和煦的光景下,竟開始起了風來,就連天也開始微微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