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古懵懵懂懂的探出手臂覆上了佚慈的背,眼角登時便有些濕潤。她方才,是去了哪裏?她差點沒有回來,差點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人了是不是?是她疏忽大意了,竟險些做了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事情....
“佚慈!”,她猛然從他懷裏抽身而出,“我想起來了,印伽印伽!”
佚慈略微怔了怔,“印伽...?”,但見踏古一臉認真嚴肅的模樣,他頓了頓,也終於恍悟過來,回頭看向被魔兵重重包圍的赤九,“種魔!阻止他,不要讓他結印!”
是了,她們差點忘記了,舉行這個血祭的儀式,是要結印的。踏古方才斷了他,儀式並沒有完成,所以如果赤九想要做些什麼,一定會先結印。換言之,隻要能夠成功阻止他,一切就都還有回旋的餘地。
是以種魔也不敢再猶豫,從眾魔兵之間迅敏的穿梭而進,直接奔向魔群中央的赤九。
眼看著他就要抵達赤九跟前,赤九卻看向踏古,輕輕的笑了一下,那是一種很淡的笑,近乎平和,讓人看不出情緒,可踏古卻不自覺的從中覺出一股無法遏製的寒意來。
但令她更想不到的是,那樣平靜的一笑過後,赤九卻像斷了線的紙鳶一般,毫無所依的轟然倒下了。種魔站在他麵前時,他的已經倒在了紅毯上,鮮血衣擺同血紅的地毯融合。能被真切的分辨而出的,似乎隻有他蒼白的麵龐同墨黑的發。
這變故,未免太過匪夷所思,所有人都預料不及。
種魔愣了半瞬,回過頭來看佚慈,像要問一問自己接下來要如何做,是不是要先將赤九幫其來時,卻似乎又有什麼不對了。
半空裏的風,忽然以一個難以琢磨的速度急速旋轉起來,赤九身上有詭異的光芒驟然閃現。種魔覺出不妥,匆忙回頭,就見忽然有一團黑黢黢的東西從赤九身體裏分離而出,隨後以一個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直奔魔域空中的某處而去。
踏古驚呼出聲,“糟了!”,她一個踉蹌從佚慈懷裏跌出,指著遠處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的天邊,“佚慈,那裏有九闕星盤,方才從赤九身體裏竄出來的那團東西,一定就是清然大師所說的,來自三界之外的怨念!”
她緊張的聲音和手指都顫抖了起來,“如果不阻止他,如果不阻止他,三界一定會生靈塗炭的!”
怨念會自動從赤九的身體裏抽離,這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懸在半空中的手,忽然被握住,有暖意將她包裹。
她回頭,瞥見佚慈對她笑,“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說著整個人已經作勢要飛出去。
踏古一個心急,猛然攥住了他的袖子,“你不能去!”,說完她當即愣住了。
她心裏明明知道,如果不阻止那團邪煞之氣,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可是她也無法就這麼坦然的將他的手放開,因..她總覺得佚慈若是這樣衝進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畢竟那團東西足以毀滅世界,她是知道的。她已經失去了他一次,她怎再舍得他第二次。
“赤九他不會傷害我,讓我去!”,她緊緊地拽著他,不敢有絲毫的猶豫與退縮。這原本就是清然大師交給她的,當由她親自來完成。
佚慈唇角微微揚起了淡淡的弧度,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無比溫柔的笑道:“傻瓜...”
“那團東西,並不是赤九啊!”
“九闕星盤,是我的東西,我最了解它。”
“所以我可以阻止它的,你要相信我,這世上除了我以外,再也不會有人有這個能力。”
“等我。”
他掙脫了踏古的束縛,雪白的身影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時,他又突然秘音傳來了這樣一句話給她,“如果我回不來了,就讓赤九來代我照顧你吧。”
踏古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赤九,他眉心的那抹朱砂,不知何時消失了,就像被血水衝洗掉了一般。“現在的赤九大抵已經恢複成了從前的赤九。”
“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他...一定能將你照顧好...”
所有力氣,一瞬間從身體裏抽離。
踏古驀地跌坐在地上,怔怔的望著佚慈離開的方向,眼神沒有焦距。即便有人來扶她,她也沒有知覺似得。
隻是她實現追隨的地方,已經再也沒有辦法看到佚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