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尚且有點回不過神來,等到夏笙花走遠了,才算是想起來沒讓這小霸王跪下接旨,趕緊追上去叫,“姑奶奶您這是要做什麼?跪下來接旨啊!”
隻可惜,夏笙花早已遠去,根本就聽不見他講了些什麼。
福公公以最快速度追出了兩條街,還是沒能跟上夏笙花的腳步,隻好拍著大腿一屁股坐地上,癸真跟下人們緊趕慢趕上前來,將福公公從地上攙了起來。“公公這又是何苦呢?不如留下來喝杯茶再回去吧,大小姐沒有跪下來接旨這件事情也就我們幾個知道,我是不會說出去的,隻要公公你不說,誰也不知道不是?不過……這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大小姐沒有跪下接旨,隻怕大小姐的脾氣上來……公公你人在宮裏,我雖然能在大小姐麵前說上幾句話,但遠水難解近渴,就怕大小姐她進宮去找你啊。”癸真一席風涼話說得不陰不陽,聽得福公公這個陰陽人渾身不舒服,但是夏笙花的名頭,也足夠讓他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癸真是從小就跟在長公主身邊的人,她嘴巴緊,自然不會在外麵亂說夏笙花的是是非非,夏笙花今天沒有下跪這件事情,除了他可還有一幫子人看著呢,癸真卻隻說他一個,意思是什麼?意思就是,到時候不管是誰泄露了秘密,都要找他問罪。
他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還是逢年過節忘上高香了?怎麼什麼壞事兒都往他身上招呼?“真姑娘,你這話說的,雜家對將軍可是十分看好的,怎麼會在外麵說三道四呢?”福公公陪著笑臉,把眼角的魚尾紋和嘴角的法令紋一起擠成了朵大菊花,厚厚的粉都給他擠出溝了,癸真見狀,心裏很厭惡,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福公公笑完了,才不緊不慢地從袖子裏麵摸出一盒麵兒上雕著大朵牡丹泥著金粉的水粉來,拿棉團蘸滿了就往臉上招呼。
“唉,我這是在跟公公開玩笑呢,公公這邊請吧。”癸真一邊在心裏默默咒他待會兒喝茶喝一嘴的鉛粉一邊笑臉盈盈道。
福公公也是個會享受的人,既然追不上夏笙花,那在公主府喝口茶再回去也不遲,反正皇上那邊有了夏笙花就沒有他什麼事兒了,便欣然同意跟癸真進公主府去了。
夏笙花站在房頂上繼續曬太陽,遠遠地瞧著福公公補完妝,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不管看多少遍,福公公補妝這個動作都是那麼的渾然天成惹人發笑,以後宮中逢年過節就別請什麼戲班子來表演了,直接讓福公公一個人站台上麵戳著補個妝抿個櫻桃小嘴就成,保證壓住全場。
笑夠了,夏笙花才直起身子,朝禁宮方向眺望了一番,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便蹲下身子從房簷跳下去,找了個小巷子朝宮門走去。
天啟皇城的小巷子真是名符其實的小巷子,夏笙花為圖一時之快走小巷,豈料迎麵碰上人,在僅容一人肩膀寬的地方,小孩子要對麵過都得側著身子,更別說夏笙花這麼高大威猛的女人了,一時之間僵持不下,夏笙花倒還有點耐心,對麵那人索性就要扯開嗓子罵,被夏笙花眼睛一瞟,還是訕訕地住了嘴,“你他娘的讓不讓?”
夏笙花看看四周,“兄台,這麼窄的巷子,我怎麼讓路?是團成一團讓你跨過去,還是擺個拱橋讓你鑽過去啊?”
“少廢話!你讓是不讓?信不信我劈了你?”夏笙花聽見聲音,朝麵前那人後麵看看,發現一個個子跟自己差不多高,但是生了一張桃花麵的白麵小生,頓時來了興趣,“喲,劈了我?你是想橫著劈豎著劈還是斜著劈啊?”從小好的沒學會,嘲諷人的功夫夏笙花可是跟長公主學了個十成十,平日裏打仗叫陣的時候,營裏幾個不會罵髒話的兵都給她訓得出口成髒,她就不信會在罵架上輸給人家,除了長公主之外。
那白麵小生聽罷氣得不止如何是好,張嘴就爆出一串嘰裏咕嚕的回紇話來。
夏笙花聽出來講的什麼,無非就是讓麵前這個大個子把自己給劈了,她在皇城還沒見過這麼橫的人,麵前這個白麵小生,雖然臉白,眼睛顏色隻是略淺,頭上還戴著書生的綸巾,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是個什麼身份了。、
回紇也就隻有皇子才會在身上紋特製花紋,聽說二皇子是日輪,四皇子是般若花。
眼前這個在脖子側麵露出紫色般若花紋,身上掛著匕首打扮不倫不類的白麵小生,如無意外,自然是回紇四皇子耶律般(b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