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嚴紫陌身陷囹圄,根本沒有精力去管小思的死活,珠翠手扶著門麵,泣不成聲。
妙姬是個極為恐怖的人,珠翠跟在嚴紫陌身邊那麼久,她豈會沒有見識過這些?
一旦妙姬對什麼東西感興趣了,就會千方百計地要到手,卻不會立刻就棄如敝履,她會用各種方法讓你受盡折磨,然後死得痛不欲生。
她見識過的,所以才會這樣緊張。
小思雖然說話不經過大腦,卻實實在在是個單純的孩子,他是嚴紫陌那麼多年痛苦之下,唯一的一點善念。
早年的嚴紫陌,實實在在是個暴戾的人,他是一族之長,神之傳人,被尊稱為主上,誰都不敢拂逆他的意思,他性情暴戾嗜血,卻無人敢對他不敬,直到有一天,他撿到了無父無母的小思,將他帶在身邊養大,才慢慢變得溫和了。
小思對嚴紫陌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妙姬知道他很看重這個自己一直帶在身邊的人,他又恰好不識抬舉,她若是真的開口問嚴紫陌要人……隻怕公子不會不給啊……
珠翠心思向來縝密,她知道嚴紫陌現在不能出來,也隻好默默地為小思擔心,隻盼公子出來能夠主持大局吧,她真的不想看見小思死得那樣淒慘。
“……”緊閉的窗戶被人落下重鎖鎖死,連同門也是一樣,這件房間,完全成了一個封閉的密室。
寬大的床鋪上,柔軟的被榻之間,靜靜蟄伏著一個男人,他長發披散,全身汗濕,薄被隻是淺淺地蓋到腰間,一身雪白的皮膚浸透了汗珠。
看上去像是毫無生機一般,那種白,像是死灰一般。
房間裏麵十分昏暗,即便是白天,由於緊鎖的門窗,這裏有一種詭異的靜謐,厚厚的床帳將一切聲音隔絕在外麵,形成一個更加靜謐和封閉的小空間。
嚴紫陌雙眼微微睜著,眼睛卻沒有什麼神采,直到聽到門外一絲隱隱約約到難以察覺的哭聲,眼珠才微微轉動著,慢慢將眼睛完全睜開。
他的嘴唇和皮膚幾乎是一個顏色,臉蒼白到再難變白,碧色的雙眼看上去,異常醒目,他微微地歎了口氣,抬手扶住額頭,卻發出一絲痛苦的呻吟。
身上像是正在開裂一樣的劇痛,疼到無以複加。
很久以前,嚴紫陌並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病是怎麼一回事,小的時候,每年出現一次這樣的情況,長大之後,卻越來越頻繁,他不知道個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隻知道,自己的體質,注定未來命途多舛。
那個女人一直都在給他施壓,從小時候的虐待開始,直到現在,他不是很懂她心思,小時候飽受虐待的時候如此,到現在,也是如此。她喜歡用針紮他,紮手指,紮腳心,他越是疼,她就越是開心,一切的怨恨都發泄到他的身上,以至於,他從前也這樣喜歡虐待人,心是黑暗的,所以他從來都不願意想著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昏暗的床上,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空間,雖然不顯得狹隘,卻讓他有足夠的安全感,不知道,成親之後被夏笙花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會不會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