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止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就算是做鬼,也做得淒美絕豔的前任皇帝陛下,有些唏噓,也有些感歎,“陛下你這叫藍顏禍水啊。”
炎夜白聞言,微微一笑,“孫道長知道的事情還真是多,不知道師承何處?”
“……說了你也不知道,空靈山聽說過嗎?沒有吧?你一人間的皇帝,就別來多嘴問我的事情了,管不了就閉嘴好嗎?”即便是麵對著傾國傾城的先帝陛下,孫止照舊想啥說啥。
“你可知道,你是我生前死後見到的唯一一個對我說話如此不敬的人。”先帝陛下也不甘示弱,當然,他不會說粗話,隻好用眼神威脅。
孫止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跟這死老頭說話,說了半天也不見他說到重點,唯一重點的隻有三個字,趕緊走……“陛下你想告訴將軍的,難道就隻有趕緊離開麼?你有什麼苦衷,告訴貧道無妨。”
先帝陛下瞅了一眼孫止,“孫道長既然想知道,那我也想知道,孫道長到底是什麼來曆,若是不能明白知道這一切,那麼恕我無可奉告。”
“陛下你還真是大膽啊,一個遊魂,敢在道士麵前漫天要價。”孫止雙手叉腰,一臉的佩服,雖說現在是中元節,一年之中陰氣最厲害的時候,但是遊魂確實是十分虛弱的,可以說,她隨便彈個手指都能將他打成重傷魂魄不齊。
不過她若是這麼做了,閻王那邊就該來找她麻煩了,她自認為退隱了,就不想再去惹那一身的腥,至於師尊,她想還是慢慢來吧……
炎夜白搖搖頭,“我隻是很感興趣孫道長的身世罷了,普通人就算到了這個年紀,也不會有孫道長這樣的作為。”
孫止聞言,笑了,“算你有眼光,地府這些年情況如何?”
“……還不錯。”炎夜白蹙眉,不知道她忽然之間問這個有什麼企圖。
“替我向小鬼問聲好,就說大人在凡間玩得挺開心,讓他好好幹活。”孫止說罷,覺得有些冷,便背靠著牆仰頭朝天,“還有,替我問問師尊怎麼樣了。”一別經年,兩難再見,她是凡人,他卻不知去向,真的好想好想他。
說什麼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若是真的喜歡,分開了,那才叫真正的痛不欲生啊。
“你怎麼會認識小鬼的?你是個凡人吧?”炎夜白好奇道,孫止瞥他一眼,正色道,“你別管那麼多,當個好奇鬼下輩子就沒那麼好命了,安分點吧,你把話帶到地府,自然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話說回來,你的理由呢?”雖然她早就心如止水沒有那麼八卦了,但還是很好奇這位先帝陛下生前到底造了什麼樣的孽,以至於他會割腕自盡。
沒錯,炎夜白死於自殺,用孫止的眼光來看,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怎麼個死法。
先帝陛下手腕上有兩道極其猙獰的傷疤,經過她初步判斷,稍微不那麼大的那個口子已經足以致命,可是他竟然又劃了一刀,想必,死的決心是很大了。
通常人若是沒有這個覺悟,絕對是劃不出這麼威武霸氣的傷口的,而且是在手腕上。
“這件事情,牽扯太多,時間已經不夠了,我先回去問問小鬼,明晚此時,你在這裏上香,我自然會來向你說明,再見。”先帝陛下說完,借著刮來的又一道勁風飄走了。
孫止正靠在牆上,根本來不及出手拽住他,隻能瞪著眼睛看他飄走,然後恨恨地跺腳,“不帶這樣吊人胃口的啊!”
不同於孫止的不爽,先帝陛下一路飄出公主府,隨著清風吹動,半透明的衣袖翻飛,一直飄到繞著皇城最大的水運碧水上空。
深夜的碧水靜靜地流淌著,水裏有一團團浮遊的磷火,俱是些趁著鬼節出來遊蕩的遊魂,他輕輕撩起發絲,毫不遲疑地俯衝入水中,沒有激起半點水花,衝散開來的,都是自身所帶的磷火,在水麵飄蕩著,隨著炎夜白朝水中一起水流而去。
地府
十八層地獄的大門開在奈河不遠處,雖說那是大門,可也不過就是個巨大的裂穀,奈河的水從源頭一路而出,帶著鐵鏽般血腥味的赤紅河水從裂穀下去,形成一道天然的血瀑,一到十八層地獄就在這巨大裂穀遠離血瀑的地方。
相對於每天哀嚎聲不絕於耳的十八層地獄,奈何橋真不可謂不安靜閑適。
白嫩嫩的小孩身上穿著大紅的肚兜,上麵繡著鮮嫩的蜜桃,滿臉歡喜地給準備投胎的遊魂盛湯,他身上的肚兜,可是羅刹女親自縫的,就衝著這份心意,他也必須要開開心心麵對這些愁眉苦臉的死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