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神針王解說"從善如登"(1 / 3)

神針王跟白仕宦分別後,坐著騾車星夜趕往大遼河。天亮時,到了離大遼河還有幾裏地的一處集鎮。在他們身後,輕紗般的晨霧裹著一輪黃燦燦的太陽,漸漸地爬出地平線,將金黃的陽光撒在蒼綠的田野上。迎來黎明的田野,就像摘去麵紗的女人,原來隱藏的清新和豔麗一下子都展露出來,讓人們驚喜她繽紛的色彩還有蓬勃的生氣。晨風中飄來濃重的水氣,隱約聽得到大遼河嘩嘩的流水聲。連夜奔走,到這時神針王方才覺出身子困乏,腹中饑餓。他讓騾車停在一家剛剛開門的小飯店前邊,張羅進去吃些東西。三人一頓飽飯過後,神針王喊店家結賬,手腳利落的老板娘一邊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邊說:"方才有人替你們結過了。"

神針王暗暗吃驚,剛放下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來。這裏人生地不熟,誰會替自己結賬呢?會不會是黃浩田的人馬又追趕來了。想到這裏他有些緊張,忙招呼那倆人快走。他們的騾車剛要上路,隻見一匹白馬,竄上路中央,攔住騾車的去路。神針王在車上暗自叫苦,怕得是再起波折,要是那樣北鎮可就真地去不成了。這時在馬上有人說話:"神針王在車上嗎?"

神針王側耳細聽,辨出這是黃玉英的聲音,不由轉憂為喜,忙從車上跳出。他見到黃玉英緊衣短襖,頭罩紗巾,左手握劍,右手挽韁,一身塵土,滿臉疲憊地端坐在馬上。不由驚奇地問:"你怎麼到這裏來啦?"

"說來話長,有空再跟你細嘮,還是先去渡口吧。"黃玉英翻身下馬,邊走邊說,不一會兒到了大遼河渡口。她替神針王謝過白仕宦打發來的倆人,又托人家把自己騎來的白馬帶回盛京城去,轉身拉著神針王跨上大渡船。在船上神針王問:"你不回盛京城?"

黃玉英說:"方才你問的事,我還沒告訴你呢。咱倆一路走,一路說。"

神針王問:"你要跟我走到什麼地方?"

黃玉英輕鬆地說:"跟你走到北鎮。"

神針王憂慮地說:"我已經跟你哥哥鬧翻了臉,就連白大人也替我擔著風險呢,你就不要卷進來啦。再說我急著去北鎮,路上不能照看你。"

黃玉英任性地說:"我一個大活人不用照看。"

神針王不滿地說:"你要跟我走,我就不去北鎮啦。"說完轉身要下船。黃玉英一把抓住他說:"我哥哥在盛京城等你呢,你回去吧。"

聽到此話神針王左右為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其實他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黃玉英,他知道自己沒有依從黃浩田,這個黃浩田肯定不能善罷甘休,今後還不一定會使什麼手段,要是黃玉英跟隨自己受到牽連,那樣會讓他生不如死。沉悶一會兒,黃玉英開口說:"昨天晚上是吳清月給我送的信,聽說後我連夜趕小路到大遼河等你。你一個人去北鎮,我放心不下。與其讓我在家牽腸掛肚,不如讓我陪你同行。"

聽到這番情真意切的話,神針王也很動情。這時船家一聲吆喝,渡船離開碼頭。

船過大遼河,神針王知道黃浩田已經是奈何不了自己了,身邊又有黃玉英相伴,心情自然舒暢許多。在河西的一處小鎮,倆人雇一輛花軲轤驢車,趕了幾日路程進了北鎮地界。當走到離北鎮城還有大半天行程的地方,卻見到路上行人車馬漸多,而且都是拖兒帶女,扶老攜幼。神針王上前探問,才知道這些人都是為躲避瘟疫,離城出走,前去投親靠友。神針王看著身邊紛紛走過的行人,感覺到疫情的嚴重,不由麵色嚴峻,沉悶不語,一個勁地催促車夫加緊趕路。

進到北鎮城時,天色已晚。神針王和黃玉英打發了驢車,沿著青石板路走到李成梁牌坊附近。這裏原是城中最繁華的地方,穿過牌坊便是十字路口高矗的鼓樓,門額上刻有"幽州重鎮"四個蒼勁的大字。在鼓樓下向北望去,城外那座遼代崇興寺的雙塔並肩聳立,直指雲端。鼓樓西北有一座城隍廟,黑壓壓一片青磚青瓦,大院落三進三出。在好年月廟裏香火不斷,人進人出。如今這城隍廟連同周邊的集市都顯得十分蕭條,一場瘟疫不但鬧得人心慌慌,也冷落了平日威嚴的神明。倆人邊走邊看,在路邊尋到一家小店住下。第二天神針王早早起來,拉上黃玉英來到城隍廟,找到廟裏管事的人,跟人家商量借用廟裏的門房,為災民診病。廟裏管事的有五十多歲,一頭白發,聽說是盛京城的神針王來為災民看病,二話沒說,轉身就去把門房打掃幹淨,還擺上一張桌子,幾隻條凳。這門房一麵隨街,一麵通向院裏,推開大門又寬敞又陰涼。神針王放下包裹,拿出隨用的東西擺在桌上,便開始行醫。北鎮這地方,去年大旱,秋天收成不好。許多人家生活艱難,人心愁鬱,加之今年暑天溽熱,才致使瘟疫流行。神針王看過幾位病人,見征候與他前些天在盛京城看的那位夥計相同,便采用消火解鬱,祛毒散熱的幾味藥材,再看病人的體質強弱,病情輕重分別加減配伍。一些人吃下藥去,病情見好。一傳十,十傳百,北鎮城裏和周邊鄉村的人,都知道神針王在城隍廟行醫,神針王也不辭辛苦,除去睡覺吃飯,整天都是坐在那裏摸脈開方。黃玉英也沒清閑,除了照料神針王的一日三餐,還要幫忙抄寫藥方,招呼就診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