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列車慢慢靠站,車箱裏臭哄哄的,乘客們在狹窄的過道裏堆放行李。於琴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勉強擠到車門口。一路上惶恐不安,連廁所都不能多去,夜裏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就這樣日夜顛倒地轉了七八趟火車,本來隻要三天兩晚的路程,生生耗了十幾天,迂回輾轉,才到了這座她日思夜想的城市——容城。
懷裏的嬰兒又餓又悶,一抽一抽地啼哭。於琴抱著搖晃了幾下,哄了哄。她的手臂已酸楚不堪,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了兩圈又憋回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車門還沒有開,乘客們提著行李擁堵過來。對於琴來講,人越多反而越安全。懷裏的嬰兒止了哭,好像懂事似的。
“小小,對不起,媽媽是迫不得已。”
容不得於琴多想,後麵兩個花襯衫灰短褲的彪形大漢虎視眈眈地跟了上來,乘客眾多他們不方便動手。
車門一開,於琴立刻跳下車,飛快地往人群裏跑去。
彪形大漢緊隨其後。
於琴在人群裏推搡著往前,出了站,又從小貶攤位中忽左忽右地穿梭而過,忽然一陣狂奔,拐進了女廁所。
彪形大漢亦步亦趨。
懷裏的嬰兒突然大聲啼哭起來。
彪形大漢見是女廁,不敢硬闖。
怎麼辦?於琴滿頭大汗,被抓回去,孩子也要跟著受罪。
如廁的婦女們投來訝異的目光。
於琴突然瞥見頂上的通風窗,鐵條已生鏽腐爛。
兩位上廁所的婦女可憐於琴懷中的小嬰兒,給喂了幾口水,抱在懷裏搖了搖,才止住了哭。
於琴爬上窗子,奮力折下腐爛的鐵條,婦女把嬰兒遞了上去,於琴抱著嬰兒跳下窗戶。
兩個彪形大漢在外麵等得不耐煩,不管三七二十一,闖了進來。
婦女們尖叫起來,一位婦女上前阻攔,被推倒,婦女們群情激憤,提了褲子一哄而上,又踢又打。
“臭流氓!剛才還追趕一對母女來著,肯定是人貶子!”
一時間,路人憤慨,烏泱烏泱地圍了一群過來,追著他們暴打。
這兩個大漢也不是吃素的,那幾下揍算得了什麼?撥腿亂竄,一陣風似的分道而去。
這一通鬧騰為於琴爭取了逃跑的時間。
於琴一路狂奔,暫時甩掉了那兩個大漢,可以稍稍喘口氣。
岑沐的地址——於琴握著手中皺皺的小紙條,沒有車到不了!掏出口袋裏的錢,隻有十幾塊,要先給小小買點東西吃了。
抱著小小走了很長一段路,才找到一家小店,剩了點米湯。小家夥餓扁了,一口接一口,興奮地蹬著小腳。於琴隻有在此刻感到一絲小小的幸福,如果沒有追殺,如果以前沒有參與那些事,現在也許可以抱著女兒平平安安地過著小日子,和她愛的那個男人。
要弄到點小錢搭車,對於琴來講並不是難事,小時候就是幹過這些勾當,而且幹得特別好。就算現在抱著孩子,她也可以很順手地從一個有錢人的口袋裏摸來一個錢包,厚厚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