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 醒 (一)(1 / 2)

“立正!預備跑!一二一,一二一……”石城第一中學的校門口,一個班級的學生互相推搡著排好隊,在體育委員的帶領下向體育場跑去。

穀子用手拿著一本練習冊,來回地扇風,眼睛環顧教室,等待上課鈴敲響。

教室前麵的長方形黑板是用高標號的水泥披抹出來的,上麵刷塗了一層厚厚的黑色油漆,烏黑發亮。黑板上有些地方因為書寫使用的較為頻繁,失去了光澤,顏色有些發灰。黑板下麵的牆根處,堆積了一條長長的彩色粉筆灰。

教室正上方的高處,懸掛著偉人的圖像,用紅色油漆工整地書寫著八個美術大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分列兩側。

教室裏,擺放著四列課桌。每兩個學生共用一張帶抽屜的課桌,同坐一張長木凳。五十六位學生擠滿了整個教室。

“什麼課?什麼課?”斌滿頭大汗地跑進來,手忙腳亂地在抽屜裏的書包裏翻找,頭都不抬得大聲問坐在旁邊的穀子。

“物理課。”穀子用手指著貼在課桌角上的課表回答道。

“哎呀媽呀,是班主任的課。嚇死我了,差點遲到了。”斌用書扇著風,有些後怕地說道。

“你不是號稱‘賊大膽’嗎?怎麼也害怕起來了?”穀子笑著揶揄道。

“去去去,別瞎說。那叫對班主任的尊重,誰說我害怕了。”斌用手帕擦著汗,狡辯道。

正當兩人你來我往地嬉鬧時,上課鈴響起。

嚴老師大踏步地從教室外走進來,將夾在腋下的講義和木質大三角尺放在講台上,板著臉孔,微皺眉頭,瞪大幽深智慧的眼睛環顧教室一周。

“起立。”班長喊道。

“同學們好。”嚴老師問候道。

“老師好。”同學們齊聲喊道。

“坐下。”隨著班長的號令聲,教室裏響起一陣座椅挪動的噪音,然後歸於肅靜。

嚴老師是陝西大荔縣人,教高中物理,今年新任高一?一班班主任。他身高有一米八以上,臉頰瘦長,很配他的身高。同學們對他的印象是做事嚴謹,平時不苟言笑,走路風風火火。

他在給學生上課時,喜歡用粉筆板書,字體工整,隨手畫出來的圓和用圓規畫出來的圓相比沒什麼兩樣。每次他板書畫圖的時候,總能引起學生們的陣陣驚歎。

驕陽當空,炙烤的大地浮起滾滾熱浪。教室內的溫度與室外接近,有同學忍不住拿起書本輕輕地扇起風來。

坐滿學生的教室裏彌漫著一股股汗臭味,像北嶺子下的醬菜園,五味雜陳,熏得人頭昏腦脹。

酷夏的知了在教室外的白楊樹上,一刻不停地嘯叫著。起伏跌宕的蟬鳴聲似一首催眠曲,穿過敞開的窗戶,灌入正在上課的學生耳朵裏,考驗著他們的意誌。

穀子坐在教室第四排的窗子邊,昏昏沉沉地望著黑板。睡意襲來,上下眼皮開始打架,身體不受控製地搖來晃去,他努力地睜大眼睛,使勁用手掐大腿,可是沒有用,意識不受控製地越來越迷糊。

就在穀子即將癱倒在桌子上要睡著的時候,被同桌斌用手肘撞了一下。

“哎~~嚴老師在看你!”斌低聲急促地提醒道。

“啊~~”穀子低聲驚叫。他抬頭透過半眯的眼簾,瞄見嚴老師投過來的犀利目光,驚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睡意頓時全消,醒了!

穀子急忙坐直身體,用拳頭抵著嘴巴,輕聲咳嗽了一下,坐直身體,強打起精神認真聽課。

“穀子,你站起來回答問題。靜摩擦力與那些因素有關?”嚴老師左手攥著粉筆擦,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揉搓著粉筆,突然發問道。

“嗯~~和物體接觸麵的粗糙程度有關。”穀子遲疑地回答道。

“還和什麼有關?”嚴老師嚴肅地盯著穀子的臉,繼續追問道。

穀子低頭沉思,看到斌正在課桌下麵用手指頭推桌子,頓悟道:“還和作用力有關。”

嚴老師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穀子繼續看了兩秒鍾,然後說:“坐下。”轉身接著繼續上課。

斌悄悄地給穀子使了個鬼臉,兩人心領神會地笑了。

“叮鈴鈴~~”下課鈴響了。

嚴老師剛跨出教室門,同學們便嗡的一聲炸開了鍋,互相推擠著跑動起來。有的急急忙忙去上廁所,有的拉拉扯扯互相追逐著嬉戲,有的信步到走廊上透透氣,有的跑到好朋友桌前紮堆兒聊天……

穀子坐在座位上,渾身酥軟,懶得動。他感覺到渾身上下軟弱無力,想頭枕課桌睡一會兒。就在頭即將貼在桌麵上的當口,他的注意力被前桌吸引住了。

坐在前排的女同學穿了一件合體的紅色西服夏裝,西服夏裝背部的中縫處有一段線裂開了,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