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的寒流來得更凶猛了，吹得秦巴山區的千山萬壑都在顫抖。秦嶺主峰山脈傲然挺立，高山頂上迎風的岩石被凍得悄然開裂。秦嶺和巴山的群山為石城方向的大片區域遮擋住了部分嚴寒。
石城很冷，但冷的還沒有那麼徹底。
古老的石城，一大早起來，每家每戶都會點燃一盆炭火。鐵鑄的淺盆被固定在方形的木框架內，碼上從山裏人那裏買來的黑木炭，用報紙引燃，用扇子或者報紙扇得旺旺的、紅紅的，屋裏頓時暖和起來。
石城人在整個冬天裏，都是在熊熊燃燒的炭火散發出的溫暖中，開始擁抱每一天的。
“穀子，快起床了。該上學去了。”穀子奶奶敲著穀子的房門喊道。
“嗯，讓我再睡五分鍾，馬上起來。”穀子裹緊被子，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寒冷占據著房間，將人圍堵在被子裏動彈不得。
“再不起來，上學就要遲到了。快點兒起來！”穀子爸爸上樓來，再次敲門喊道。
穀子縮手縮腳，瑟瑟發抖地穿上冬裝，急急忙忙地跑下樓洗漱。
“哎呀媽呀~~這水怎麼這麼冷啊。像錐子一樣刺人。”穀子將手伸進臉盆裏，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
“加點熱水就不冷了。”奶奶提著熱水瓶往臉盆裏加了一些熱水，同時幫穀子的刷牙杯也加上了熱水。
“謝謝奶奶。現在暖和多了。”穀子將雙手泡在熱水裏，長著凍瘡的手被熱水一泡，有些酥癢，很是舒服，他感激地向奶奶道謝。
“咱們孫子長大了，懂禮貌了。”奶奶誇讚道。
大街上行人稀少，除了背著書包上學的學生，剩下的都是不得不出門辦事的人，頂著寒風行走在石城的大街小巷。
行走的人們都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在厚厚的棉衣裏，戴著雷鋒帽子和手套，圍著圍巾，脖子好像比平時短了幾寸，恨不得像烏龜一樣縮進身體裏去取暖。他們快步地挪動著腳步，腳凍得不聽使喚，走路姿勢有些異樣，像鴨子一樣，左右搖擺晃動著前行。
寒風凜冽地吹著，無孔不入，門口剛剛潑出去的洗臉水，很快就凝結成了冰。寒冷無處不在，冷徹骨髓，大部分石城人都想躲在溫暖的被窩裏永遠不出來。
在這個冰冷的季節裏，卻有著另一種不一樣的景象。
石城的空氣中湧動著一股與季節不符的暖流，那是少男少女們成長的春天，到處都能聽到花開的聲音，嗅到花開的香氣，自然界的嚴寒亦無法阻止他們的到來。
“鈴~~鈴~~鈴~~”石城第一中學的起床鈴聲回蕩在寒冷的空氣中，傳播到很遠的地方。
寒冬中的縣政府大院，已經有人開始來上班了。年輕的幹部們，有的在掃地抹桌子，有的在生火燒水。他們朝氣蓬勃，手腳勤快得忙碌著，要趕在其他老同誌們來上班之前，把辦公室收拾妥當。
上了年紀的和有些資格的幹部們，總是要等到上班時間到了之後才會姍姍而來。
旁邊的居民樓裏，猴子被姐姐揪著耳朵從被窩裏拉了出來：“弟弟，快起來。再不起來，上學就要遲到了。”
“哎呀~~快鬆手，痛死了。你煩不煩，幹嘛扯人家的耳朵？滾！我馬上就起來。”猴子疼得裂開了嘴，火冒三丈地對著姐姐吼道。待姐姐離開了房間，他才慢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打著哈欠，迷迷瞪瞪地接水洗臉刷牙。
好冷啊，室外旱廁的蹲坑就像是鼓風機的出口，呼呼的往上吹著冷風，下體很快便被凍得有些麻木。猴子草草地解決了事，邊提褲子邊跺腳，係皮帶的手被凍得有些麻木，好幾次都未能扣上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