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數學老師站在講台上，手捏粉筆，正在黑板上快速地書寫例題。學生們齊刷刷地看著黑板。
“嗡嗡~嗡~……”一隻黑灰色的果蠅飛來竄去，一會兒停在課桌上，一會兒又停在學生的頭發上。它所停之處必會立即招來書本或者手的拍打驅逐，無處安身，飛來飛去飛得累了，它便飛向了講台，停在數學老師的玻璃茶杯上，沿著杯壁爬進去喝水。
穀子的注意力被果蠅吸引住了。
玻璃茶杯原是一隻方形罐頭瓶，吃光了裏麵的水果罐頭後，廢物利用變成了茶杯。玻璃杯的棱鏡反射作用，放大了果蠅的身體，身上的絨毛清晰可見。果蠅喝飽了水，站在杯沿上梳理翅膀，不停地擦拭複眼。
穀子無心聽講，他的思緒又飄出了窗外。
小魚兒的一顰一笑浮現在穀子的眼前，他的心和額頭上的傷疤一起開始隱隱作痛。穀子看了一眼正在專心板書的數學老師，他用右手食指壓住嘴唇向身邊的同學示意後，迅速貓下腰，悄無聲息地從教室後門溜了出來。
穀子出了校園，來到太極城下的河灘上，漫步在曾和小魚兒一起戲水的地方，在一塊巨石上坐了下來。他從口袋裏摸索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連同胸中的鬱悶之氣一起，將煙霧徐徐吐向奔流不息的大江。
“穀子，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
“小魚兒！”穀子聞聲一驚，狂喜的心都快掉出來了，這不是可人的小魚兒的聲音嗎？他興奮得喊出了聲，迅捷地從石頭上彈射了起來，回頭望去。
河灘上原有的淘沙坑因為夏季的幾場洪水，都已經全部填滿。整個河灘一眼望去像一條傾斜的馬路，彎彎曲曲伸向遠方。水鳥在淺水區的鵝卵石間穿梭，啄食小蝦蟹。一隻體型碩大，羽毛潔白的鳥兒在穀子身後不遠處覓食，被穀子突然彈起的身體驚嚇到了，騰空而起，展開美麗的翅膀飛向江麵，繞飛了一圈後，又飛了回來，優雅地降落在不遠處，歪著頭端祥著穀子。
河灘上空無一人。
穀子望著空無一人的河灘，悲由心生，眼淚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他任由眼淚滑過臉頰，滴落在胸襟上。
“小魚兒～～是你嗎？你在哪兒？快出來！”穀子情緒失控，對著河灘大聲地呼喊。“不是說好了還要見麵的嗎？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嗎？你是個騙子！你說話不算數！你是個騙子！你說話不算數！你是個騙子！……”
穀子頹廢地跪倒在沙灘上，彎弓著身體，雙手插入泥沙中，抽搐著雙肩：“小魚兒～～你快回來呀！我不怪你了，我不說你是騙子了。你快回來呀……”
那隻白色的水鳥倘佯在不遠處的淺灘裏，不時地側頭看看穀子。穀子的情緒漸漸地平複了下來，他點燃三隻香煙插在河灘上，抬頭望著不遠處的白色水鳥，大聲說道：“小魚兒，你走好！如果有緣，咱們下輩子再見。小魚兒，如果你在天有靈，聽得見我說的話，就讓那隻白色的水鳥飛起來。”
穀子大聲喊完，對著遠方拜了三拜。
白色水鳥長鳴一聲，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向大江對岸飛去，越飛越遠，再也沒有回來。
穀子的複讀之路沒有想象中那麼順暢，原打算靜心複讀，考個好大學，可複讀沒多久就接連發生好幾起變故，對他的打擊不小，影響了他複讀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