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初上,暑夏之氣剛落,夜晚的涼風絲絲的拂過衣袂。
小丫鬟提著燈走過了長廊,在池水旁停下腳步,隨著她明亮的雙眸望去,湖中涼亭,女子正端坐在木凳之上,她膝上有個黑黑的小腦袋,他仰麵躺著,閃爍著猶如玉珠般的眼睛,撲哧著雨蝶一般的睫毛。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還沒有分開,世間混沌一片,那時,我們的祖先,在這片混沌之中,一直沉睡了十萬八千年。”女子提手撫上小家夥的耳後,眼眸的裏的柔光便是世間最美的星辰,她笑容變得更加溫柔。
“娘親,睡了十萬八千年是多久?很久嗎?”男童唇紅齒白,將雙瞳睜得更大更圓,仿佛比作天上月盤。
女子愣了愣,捂麵而笑,接著將微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嗯,大概吧。”女子不準備多過解釋這個久又是多久,便接著道來“有一天,他突然醒了,看見周圍一片漆黑,就抬起大斧頭,朝眼前的黑暗猛劈了過去。隻聽一聲巨響,混沌一片的東西漸漸分開了。輕而清的東西,緩緩上升,變成了天……”
女子被眼前的一片人影遮住了月光,她驀地的抬頭,隨後又緩緩的低頭看向膝上呼吸均勻的小童,身前的男子微微屈了腰從女子膝上將孩子抱起,一切動作都輕的沒有一聲聲響。
女子微微捶捶有些發麻的雙膝,看向男子懷中的孩子,他似乎還在喃喃自語。
微微一笑,被男子摟入懷中,池旁的丫頭見狀紛紛退出了長廊,在這微弱的月光之中,男子漆黑的雙眸顯得更加深情。
“點。”他微微一笑,長達二十米的長廊的掛燈從入口通亮到了池旁。“夫人,這長夜已入,說好的有了墨兒,你也不準偏心。”男子麵容被廊燈照亮,俊美非凡的容顏猶如天神,他輕輕撇嘴,言語中竟有說不盡的委屈和撒嬌。
“你這妖精!”女子不複剛才溫柔之象,伸手掐在男子的屁股上。
“啪!”
夫妻二人循聲望去,見小石階上的石子,竟然都驀然抖了抖,從高階摔了下去。引來夫妻二人的注視,不過少時,男子又摟過女子,如墨的雙眸染上了一絲狡黠“夏夜草蟲甚多,況且晝長夜短,不可浪費為夫這溫情,是吧,夫人~我這就叫春兒來把墨兒接回去。”不等女子同意,男子快速走在前方就怕女子有片刻參差。
待人影隨著廊燈一點點暗下去,我才緩緩從台階下,慢慢一步步地移上去,摸了摸堅硬的皮股。不自覺的倒抽了口氣“疼。”
“嗬。你一塊石子知不知何為疼?”一聲嬉笑之聲兀然在這寂靜的水池中響起,我並未抬眸看去,想來都是那隻鯉魚精,每每我出點差錯總會來嘲笑我不過是塊顏色難看還長滿青苔的醜石頭。
他緩緩遊到石階之下,已經化為人形,上身慵懶的浮在台階之上,單手撐著側臉,吸收著日月精華,我不屑的撇過腦袋,當然他是看不見的,因為我並沒有修成人形。
月光似乎特別寵愛俊美之人,一大片如水溫柔的月光傾下,我側眸看去,鯉魚精似乎特別享受這入夏的月光,明亮夜晚我再次看清了第一次見他時,我為何會將他稱為仙人。落得如今他總是嘲笑我見識淺薄無知。
一個半身傾倒在台階之上的銀發男子,淡雅如霧的月光裏,優美如櫻的薄唇,細致如白瓷的肌膚,赤裸的半身,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三千銀發如綢緞般披散,飄於湖麵之上,眸裏冷清在看向我時瞬時染上狡黠,微微輕挑唇角,修長的手支撐著側臉“別人修仙,你也修仙,你看人螃蟹精都出池上蜀山拜師了,可是你看看你這塊小石子修的什麼仙,到現在莫說得道修煉,你這就連人形都沒修成。你說你修的什麼?”
我要你管呀我,你還好意思說人螃蟹,你不也沒有修成人腿,還不是一樣在池中得意。
“我……”剛準備開口就罵,可是見他將修長白皙的手指立於薄唇之間,然後笑道“不過你這罵人的功夫倒是日益見長,嗬嗬。”
我一語塞,急眼,躍起石身,砸向那小人,他見狀,微微搖頭,幻化成一條通體血紅的鯉魚,一躍瞬時消失在水麵。
身體一墜,湖麵激起了千層浪花“我砸不死你這嘴賤的,幽卿,你就莫說我了,人蓮花精雖說癡情與你等你十年,可是人家在這池中同你我一樣六十年就修道成仙了,你不過比我多修一個身子,你得意什麼,你倒是變雙腿給我看一下呀,你躲什麼躲!”
“嗬嗬,莫不是為了看你笑話,你還真以為這小小池塘逗留得住我?”湖麵傳來悠悠的聲音,不如意外,接下來“你這小石子,每每說不贏我就來硬的,若不是怕你刮花了我的臉,我才不會怕你,真是粗鄙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