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考證》,慕容西泠。”很顯眼的字。“不用說了吧?其實社長也不是故意的,那天是個意外,而且你自己想想,那天的事情,”許禎禎故意頓了頓,“也是有原因的嘛。”
西泠的手還裏外都包著紗布呢,開始結痂了,不過還很疼,難保不留下什麼疤痕——其實真的到現在了,疤痕還隱約可見。
許禎禎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讓西泠憋得厲害,“他自己不會說啊,要你來當好人。”心裏還是像個小女生一樣有些脾氣,卻又不好意思明講,不過許禎禎好像聽得到她講話一樣,“社長覺得那天對你有些不講道理,他要是過來,怕你連聽都不想聽,讓我來當說客。”許禎禎也不是大很多,在西泠麵前卻像個長輩,她親切的拉過西泠的手,“你文采不錯,字也挺好,沒準明年社長一退,就是你當社長了哦!”……幾句話一講,西泠這匹“壞”馬又來吃回頭草了。
不過西泠也在想一定要好好整一下林逸凡那個混蛋——害她一個多月都不能沾醬油!要怎麼整呢?
在不久後文學社舉行的那次小型的舞會中,西泠握著自己那隻結痂還未好不過已經拆了紗布的手,坐在廳堂的一個角落,想象著林逸凡那個混蛋把紙片一張張粘好再整理出來的樣子,嘴角抽動了一下,更堅定了打擊報複的決心——自己的文章幾乎被改得麵目全非了——真後悔當時沒有看清楚那篇文章就答應了許禎禎要重返文學社。不過,他林逸凡承認“西泠”二字的出處就好。
西泠雖然有些怕生,但是總算還有點吸引力,不過她一個接一個的拒絕了四五個男生的邀請,隻輕輕的撫著那隻還有些疼的手在等著。
“對不起,我不會跳舞,怕踩著你不好。”如果繼續問的話,西泠就低下頭去,給人一個憂鬱害羞的輪廓,讓人不好意思再站著不走。
西泠在等他。
“慕容西泠,請你跳個舞好嗎?當然,你可以拒絕。”小樣!居然敢這麼說話,好像連“拒絕”都是他給予她的權利一樣!
“對不起,我不會跳舞,你怕我踩你嗎?”西泠換了一個口氣,要對方不能拒絕,“怕”或者說退縮都對林逸凡不利。
這首剛好是《友誼地久天長》,挺有氣氛的,西泠也是再熟悉不過,其實她這個不良分子早就是舞林高手了。想當年還是他們舞蹈老師特別喜愛的一個呐,但是今天……
舞步,旋律都很熟悉了,西泠今天卻要借這個特長整人!她才不會告訴林逸凡自己會跳舞呐,自己今天穿的這雙厲害的皮鞋就是要把林逸凡穿的那雙白色鞋子踩髒!
“一次,兩次,三次……”西泠越發數得得意起來,“你自找的!哼!”西泠第一次踩時還說聲“對不起”,一會兒後居然已經可以笑眯眯的看著林逸凡踩他的腳了,而林逸凡的笑容卻始終如一,居然那麼的平靜。
一曲終了。
“我說我很笨的嘛。”西泠假裝歎息。
“誰說的?我看你一點也不笨。”林逸凡眼裏滿是狡黠,西泠的那隻手還被他鬆鬆地握著。
“啊——”突然,西泠大叫一聲,原本昏暗的小廳堂一下子亮了起來,燈全被打開了。本來這裏就沒什麼舞廳的感覺,因為太幹淨了,而且沒煙沒酒,隻有些飲料和水果,燈光也隻是幾十盞小彩燈罷了,暈!學校隻有這個檔次。
“西泠,你怎麼了?”林逸凡也一緊張,其餘人都狂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
“我的手啊!”西泠這次沒有故意,她從不把自己的不良暴露在明處,剛剛林逸凡鬆手時,指甲劃到了西泠手上新結的痂,掉了,生疼!
“不是快好了嗎?還有那麼痛麼?”林逸凡一定是覺得西泠嬌氣,但突然意識到這麼說好像不太合適,“不好意思,又是我不好。”
“真是可惡之極!”西泠瞅著那雙真的快被自己踩黑的鞋。心裏也很無奈,林逸凡的脾氣也夠好的了,會不會是惡有惡報啊?“沒什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流血了。”
同學們知道沒發生什麼大事後,又關了大燈繼續。
燈光暗下之後,林逸凡遞給西泠一方手帕,“給你擦擦。”
“不要,你幹什麼呀?”西泠正在對著那個流血的地方吹呢,沒好氣,真是的,才拿掉紗布沒多久居然又……
但林逸凡握住了西泠的手腕,把手拿到自己麵前,不由分說地決絕,西泠第一次感到,這個男生還是很厲害的。
“你上次流血的時候,我沒東西給你擦,以後就一直帶著手帕了。你要知道,學長照顧你們是應該的,那天,的確是我不對,有點太不負責任了。”林逸凡一邊對著西泠的手吹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了這些話,暖暖的氣息,真的,很暖,他小心翼翼的把手帕包在傷口上,有點笨拙,看得出沒什麼經驗了,包得也挺難看,卻把那團暖暖的氣息包在了裏麵,西泠永遠都會記得,記得他的暖,也記得他低頭時散發出來的發香。
五年了,還是六年?西泠都快不記得了,可那一幕還是很清楚,那條手絹還在,夾在那一年的日記本中,算是一種記憶吧,但西泠卻再也不去翻開,不是說:“相見不如懷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