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的確有點時尚。筆直的身材,大長腿,微微翹起的部位,緊繃繃的鼓起,腰板挺直,肩膀寬寬的。白色的襯衣下擺掖在褲內,上麵是淡藍色的馬甲,灰色的筒褲,白色的球鞋。這樣的衣著在鄉下的少見,一般人穿在身上到也不起眼,可阮冬不一樣,隻要衣服合身,他穿什麼都好看。
於紅怕他說“再見”,有意扯出話題:“聽說你們那地方是兩縣交界?”
小夥子想了想說:“是兩縣交界,太偏僻了,交通也不方便,我喜歡城市。”
“現在農村也不錯,很自由的。”
“也就這一點好。別的上麵我看不出鄉村有啥好,那麼偏僻,整日見的就是那麼些人。”
“農村空氣好沒汙染。”
“那到也是,可這不是重要的。”
“關係到身體健康,還不重要啊?”
“我這身體到那裏都健康。”
“那到未必。”
“你還不相信?要是我以後到城裏生活,你會知道我沒有說謊。”
於紅猶豫了下說:“你要是生活在城裏,可能就不認識我了。”
“城市大輕易見不上麵。村裏人天天都能見麵。”
倆人交談了十幾分鍾後,阮冬略帶遺憾地說:“我回去了,半路上還有點事,到家天就黑了。”
於紅本想邀請他去育苗隊做客,又覺得初次見麵不大合適,工人們會怎麼說呢?特別是那些年輕的夥伴。
於紅和阮冬朝棗紅馬走去。她的心情沉重起來,她很想和他多待一陣,就是陪他多走一段路也好。她相信他生活的地方和他一樣美,她真想隨他而去。
阮冬牽馬走過來,昂頭挺胸,一副無牽無掛的神色。
於紅覺得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要隨他去了。真想說一聲,我要跟你去。怎麼可能呢。她的眼睛禁不住濕潤,盡量抑製住感情,聲音多少有點顫抖:“你……這就要走嗎?”
“再不走趕天黑到不了家。”
看不出他的留戀,看不出他的多情,她心裏不大舒服,勉強道:“急什麼,離天黑還遠著呢。”
阮冬一副無牽掛的樣子:“路太遠了,天黑了馬不好走路。”
“在場部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走。”於紅說出心裏話,這不是她一時的想法,而是在飯館就想到的。他要是住在招待所,她就不回育苗隊了,也住在招待所。當然,她沒有深層次的想法,隻想和他多呆一陣,好好交談,深入了解他這個人。她覺得阮冬有點神秘,他的身上一定有不少故事。
阮冬婉言道:“我也想在招待所住一夜,可家裏還有事,非得回去。”
於紅氣得真想罵他幾句,你就這麼傻嗎?她直言:“我有點不相信,鄉下能有啥急事?”
“我要是不回去,父母親會擔心的。特別是我媽,她一夜都不能入睡。”
“你父母真好。”
“那是當然的了,我從小到大,父母沒罵過我,更沒打過我。”
“這樣一說,你還真應該早點回去,”她無不遺憾地說,“我們這就要分手嗎?可能再難見麵了。”
“隻要你想見我那是很容易的。”他說的是實話。
“以後你還來嗎?”她欣慰了。
“我經常來這裏,隻不過你沒看見。”
“那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在她的語氣裏,他好像是大明星。
阮冬多少還有一點自卑,這怨於自己是農民,而她是工人。他很隨便地說:“你要是不嫌棄我是鄉裏人的話,以後我一定去育苗隊看看,聽說那裏比較寬闊,在這一帶很難見到那樣的地方。”
“地方是不錯,就是太邊遠。”
“我這人喜歡到處浪,也喜歡交朋友。”
於紅看到了希望,心裏一陣激動,歡喜地問:“你真的來育苗隊?說話算數嗎?”
“當然是真的,隻要有時間,我就喜歡騎馬到處浪,呆在那個小村莊快把人憋死了,在城市裏生活才叫暢快呢。”他敏捷地躍上馬背。
“那我……等著你,你可要說話算數。”
“我對女兒們說話是真心的。”
“女兒們,”於紅心裏咯噔一下,“你認識的女兒很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