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跟市長接觸的時候自己沒有這麼多心思,自從到了政府這邊上班確切的說是從閬諸回來後,她明白自己要跟市長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這個距離到底多遠才合適,她自己也說不清。反正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太近了就會有摩擦,就會產生火和電,有可能雙方都會毀滅;太遠了也不好,就會心生縫隙,一旦市長意識到你刻意疏遠他就會怨你,那你同樣沒有好果子吃。不過江市長到不是小肚雞腸、心胸狹隘的領導,反而是很有領導魅力的人,自己也沒必要那麼做。
“你怎麼不說話?”江帆收起雙臂,身子向前傾著看著她。
“您分析的差不多。”嗬嗬,鬥爭了半天,還是說了真話。
江帆看著她說道:“你沒拿我當朋友對待,你對我有了戒備。”
丁一的手抖了一下,小聲說道:“沒有。”
“丁一,”江帆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希望我們是朋友,就像你跟彭長宜,彭長宜跟我那樣的朋友,我不希望由於我的冒失你連朋友都不跟我做了,從某種意義上說,你這個朋友比彭長宜更應該純粹一些,我希望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聽到你的真話。”
丁一有些激動,她看出市長是真誠的,沒有任何的不軌,就衝他點點頭,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江帆深深呼了一口氣,說道:“說實在的,我很希望跟你們年輕人交往,這樣我就能找回一些熱情和活力。”
丁一聽了,吃吃的笑了。
“你笑什麼?”
“您哪裏有老啊?還我們年輕人?”
“哈哈,老了,感覺的確老了——跟你們都有代溝了。”他感慨著。
“市長不老。”
“嗬嗬,你這麼說我當然高興,如果我是雯雯,是彭長宜,興許就能聽到你的真話。”
丁一臉紅了,她說道:“我不是不跟市長說真話,我是覺得……怕破壞安定團結。其實您剛才問盡管我沒正麵回答,但是對您的猜測也做了正麵肯定,就像您說的,沒表示反對。”她又看了一眼江帆,說道:“嗬嗬,我這話到像領導說的了。”
“哈哈。”江帆開心的笑了,然後認真的說道:“丁一,做我的朋友。”
丁一看了他一眼,故意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已經有朋友了。”
“誰?”
“彭長宜。”
“他是我事業上的朋友,你是我心靈上的朋友,我希望我的心靈能像你人一樣,纖塵不染。”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道:“我哪有那麼好啊?”
隔著茶海,江帆伸出手,把她的小手蓋在自己雙手的掌心中,說道:“你是我心中的小鹿,是本世紀最後一朵玫瑰。”
丁一抽出手,故意誇張的笑了,說道:“您真逗,離本世紀結束還有將近十年的時間,說不定那時我會變得俗的不能再俗的狗尾巴草了。”
江帆剛要說什麼,林岩和彭長宜從外麵進來,還有公安局局長尚德民。他站起來,尚德民兩大步走過來,握了一下市長的手,說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害得您休息不得。”其實這個尚局長比江帆歲數大好多。
“我到不擔心別的,莫先生是我的朋友,是準備在亢州投資的,本來明天他要趕回去,晚上我剛給他送了行,一轉臉就讓你們給抓了,誰知道他還會不會來呀?我擔心的是這個。”
“是我們工作做的不細,您批評吧。”
江帆說道:“你太客氣了,請坐,小丁,看來你還要在燙一個杯。”
尚德民見過丁一,知道是高市長的秘書,就說道:“一進屋就聞到了滿室茶香,沒想到丁秘書還有這麼好的手藝。”
丁一衝他笑笑,又用茶挾夾起一個茶盅,放入茶滌方裏,用開水燙一遍後夾出,給他們倒滿水後,分別端到他們麵前。
林岩沒有坐下來,而是站著一口就喝沒了,然後拿過自己的大杯,說道:“我還是單泡一杯吧,這樣喝著過癮。”說著自己就抓起一撮茶葉放入杯中,倒滿了開水放在一邊。
江帆說道:“莫先生情緒怎麼樣?”
林岩說道:“見到我們肯定是難為情,一個勁兒的跟朱書記說,丟人了,丟人了。”
“是我們不好,工作做的不細,請市長多批評。” 尚局長反複強調著這句話。
“唉,你們也是奉命行事,要怪還是怪他自己,不自重。”江帆說道。
尚局長又喝幹了杯裏的水說道:“市長,我不坐了,今晚統一行動,我得回去,還有一攤子事呢。”
【】
尚局長走了以後,林岩和彭長宜才詳細跟江帆彙報了今晚的事。
林岩說:“他那個女伴吃完飯就走了,家裏出了急事。”
當彭長宜和林岩飛速趕到拘留所的時候,見到了副局長趙三柱。
此時,趙三柱已經得到消息,說這個深圳嫖客是市長江帆的朋友,來亢州投資的客商,他趕緊把這一情況報告給了張懷,張懷說道:“誰知道他是真投資還是假借投資之名來遊山玩水尋歡作樂的?好好審查。”說著,掛了電話。
趙三柱放下電話,撂下手頭的工作,立刻趕到拘留所,第一個提審了莫潮岸。
莫潮岸盡管企業做的很成功,但是他沒見過這個陣勢,立刻心裏就慌了,麵對趙三柱的言辭拷問,嚇的他渾身就哆嗦開了,奇怪的是趙三柱不問他嫖娼的事,卻問了他許多生意上的事,尤其是言詞拷問他有沒有偷稅漏稅和違法經營的事,他心裏正在納悶,這時趙三柱被叫了出去,好半天,林岩就進來了,從椅子上攙起莫先生就走了,這時朱國慶趕到,接走了莫先生。
江帆聽了他們的敘述,陷入了沉思。
彭長宜說道:“這個趙三柱,說什麼都不放人,他說現在有好多不法客商,打著投資的幌子,到處騙吃騙喝騙女人,還說沒有江市長的手諭他不能放人。”
“那意思我還得給他寫個字據不成?”江帆有了怒氣。
“後來尚局長來了,我們才把莫先生領出來。”林岩補充了一句。
“是啊,最終還是放了莫先生。”彭長宜說。
江帆知道彭長宜說話是很有分寸的,他的話隻有濃縮沒有誇大的時候,他沒有坐下,而是在屋裏踱著步子。
彭長宜又說道:“您是不是給那個姓莫的打個電話?”
江帆想了想,就呼了朱國慶,很快朱國慶就回了電話,他正在陪莫先生吃宵夜,江帆說道:“讓莫先生接電話,我跟他說兩句。”
很快,莫潮岸就接了電話,他說:“讓市長大人見笑了,我晚上喝多了,給市長臉上抹黑了。”
江帆說道:“哪裏,莫先生受驚了。”
“唉,男人嗎,就那麼一點出息,我們常年在外,走南闖北,老婆不在身邊,免不了找個小姐解決生理問題,比不得你們呦。”他給自己找著理由。
因為有丁一在,江帆不好跟他開玩笑,就說道:“理解理解,要不,莫先生明天別走了,我給你壓驚。”
“要走要走,沒臉留下了。”莫潮岸說道。
“莫先生事業有成,風流一點瀟灑一點不算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如果你非要走也行,我這頓酒先欠著,等你下次來我給你接風壓驚。”
“沒臉見人了,不敢來了,你們的趙警官好厲害啦,幾句話就把我審的汗下來了。”
“是我們工作做的不夠細,莫先生別往心裏去。”
“不會不會,是我偷腥該著受審。”
“莫先生太幽默了,好,吃完好好休息吧,祝旅途愉快。”說完就放下了電話。
總算處理完莫先生的事了,江帆伸了個懶腰,彭長宜站起來說道:“您該休息了,太晚了。”
江帆伸伸腰,說道:“是有點累了,不知喝了小丁的茶是否還能睡著。”
丁一說道:“沒關係,這是發酵茶,應該沒問題,興許還能睡的更香。”
大家說著就往出走,江帆送出他們後就回去了。
彭長宜跟丁一揮手再見,然後對林岩說道:“林秘書,咱倆去吃燒烤吧。”彭長宜沒有忘記林岩有事找他。
林岩點點頭,本來他找彭長宜是想跟他說說今天的事,不說出來心裏堵得慌。
摩托車載著兩個人來到一個燒烤攤前,各要了一瓶啤酒,林岩一口就喝下半杯,說道:“彭兄,我今晚的確找你有事,有些話不說出來憋在心裏難受,憋氣,堵得慌。”
彭長宜說:“嗬嗬,我看出來了,什麼事?”
於是,林岩就把張懷小鏡子的事,還有自己給市長放了好多桃木惹市長不高興的事,跟彭長宜說了一遍。
彭長宜聽完哈哈大笑,直笑的林岩心裏發虛。
彭長宜揉著眼睛說道:“林秘書,你太有有意思了,居然相信這些烏七八糟的?”
林岩莫名其妙的看著彭長宜,說道:“我感覺肯定有道理,祖國的文化博大精深,不然那張懷怎麼舍得花錢弄這些東西?”
彭長宜收住笑,說道:“我問你,張懷從前是幹什麼的?”
“鄉鎮企業局局長。”
“再往前。”
“鄉黨委書記、鄉長。”
“再往前。”
“公社書記、副書記,再往前就是大隊幹部,是農民。”
“他什麼文化程度?”
“現在填的是大專,實際就是初小沒畢業。”
“這不得了,幸虧你沒跟市長說,說了他也會批評你的。弄個鏡子掛那兒就是魘鎮了,太好笑了!那都是鄰裏之間鬧矛盾,弄個鏡子照著你家,然後你家再掛個鏡子照他家。這種小兒科的農民式的把戲你也信?真要是做了犯法的事,掛鏡子帶符就能保平安了?”
林岩申辯道:“我才不管他呢!我是擔心會對市長有傷害,天天弄個鏡子照著他,難怪這段他的睡眠不好,你沒見他人都瘦了嗎?”
“睡眠不好是這段事情太多,而且都是硬性工作,很正常,他操的心多,將來頭發還得少呢。你都明白八國聯軍和鏡子的關係,還弄來那麼多的桃木來鬧心。我跟你說,鏡子,他願意掛就掛,願意怎麼照就怎麼照,隻要市長自己不走歪道,不違法亂紀,怎麼照也奈何不了他,到是你煞有介事的弄來那麼多鎮妖之物,亂了君心就得不償失了。”
“我……我沒敢他說。”
“嗬嗬,你以為他是張懷那水平啊?他是誰?首都名校高材生,正經本科畢業,又在國家大部委工作過,他什麼不知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下知民俗鄉風,別人啊,糊弄不了他。”
“那怎麼辦?”
“你不是跟他說是小紅弄來的嗎,如果他問起你就繼續這樣說,千萬不能告訴他小鏡子的事。”
林岩點點頭,有些後悔了。
彭長宜繼續說道:“盡管這是鄉野把戲,但是性質惡劣,的確可憎可恨!讓人別扭,也難怪你會擺那些桃木劍了。”
“對呀,我就是那麼想的,要說信我是一點都不信,擺那些東西就是一個心理安慰。”林岩說道。
彭長宜冷笑道:“花錢求符,哼,有那錢還不如多買兩本黨章好好背背呢?鬼迷心竅!喝酒!”說著,和林岩碰了一下杯,一口幹掉。
第二天早上,江帆剛剛從後麵食堂吃早飯回到辦公室,緊跟著就進來一個人,是公安局副局長趙三柱。
江帆見了他,就有些臉色不悅,看了他一眼,說道:“是趙局長,有事嗎?”他故意拉長了聲音說道。
趙三柱尷尬的說道:“江市長,真是對不起,本來昨天就該跟他們過來給您賠禮道歉,怎奈昨天是省裏統一行動,我實在走不開,這不,一大早我就等在您的門口,接受您的批評來了,昨天真的不知道莫先生是您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