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也許,天亮後,自己就該離開三源了,也許,剛才他想到了不該想的人……他閉上眼睛,甩了一下頭,。想到這裏,說道:“你顧大叔什麼時候走的?”
“給你紮上針他就走了,讓我好好照顧你,不讓我離開。”
彭長宜說:“你去睡覺去吧,我沒事了。”
“病房裏有病人,我們是不允許睡覺的。”
“那你去忙,我要想點事。”彭長宜沒有心情跟她調情,他現在再次被放到了風口浪尖上,他沒有時間和心情浪漫。
小姑娘看著她 ,有些失望地點點頭,說道:“好吧。”說著,就三步一回頭地走了出去,輕輕給他關上了房門。
彭長宜支走了陳靜,他要高度集中自己的精神,來思考亢州的工作該從何入手,但是,無論他怎樣強迫自己,就是進入不了角色,眼前總是出現部長那蒼顏白發、龍鍾潦倒、形容枯槁的樣子,就像刀刻般地印在自己的腦海,揮之不去。
顯然,他身上的傷是有特殊意味的,他的雙腿也是有問題的,這些傷,肯定是外力造成的。彭長宜知道,對付犯人,讓他們開口認罪,這些人有的是招術……隻是可憐了部長,堂堂的王家棟,何時受過這樣的冤屈?他又是怎樣低下他那高傲的頭顱?他又是怎樣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想到這裏,彭長宜就是一陣揪心的疼痛,他跟部長的感情,早已經形同父子了……
想起白天給樊文良打的電話,他依然是那樣不慌不忙,依然是那句“我在想辦法”,彭長宜不知道,他的辦法能想到什麼時候?部長的健康令他深深地擔憂了……
這時,他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在牛關屯出事後,彭長宜給他打過電話,但是他帶領他的特訓基地的學員去外地集訓去了,他聲稱不知道牛關屯的事。
彭長宜掏出電話,心說,牛關屯的事你可以不知道,但是眼下這事你必須知道,必須要管。電話接通後,彭長宜叫了一聲:“老兄,沒打擾您老人家的好夢吧。”
武榮培笑了,說道:“已經打擾了,還故作謙意,這種事也就是你彭打書記做得出來,你不看看,現在是幾點?”
“我不看,給你老兄打電話,我從來不挑時辰。老兄啊,有件事要求你了,除去你,沒人能幫到你老弟,你也是別無選擇了。”彭長宜賴賴地說道。
武榮培說:“你這是在求嗎?這哪兒像是在求?分明就是在下指示。”
彭長宜收住了笑,認真地說道:“老兄,我有一位老領導,我非常敬重他,跟他的感情就跟父親一樣,但是,他不小心栽進去了,我今天下午去監獄看他去了,本來是非常健康的一個人,現在卻變得連我都不認識了,身體出現了嚴重情況,腿也站不起來了,我想請老兄幫我想想辦法,讓他出來看病吧,如果這樣下去我估計不出一年,他就完了……”
武榮培想了想說:“長宜,這塊不歸我管,再說保外就醫有嚴格的尺度,而且……”
彭長宜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知道不歸你管,也知道有嚴格的尺度,他的健康的確出現了問題。辦法你來想,怎麼想我不管,你看著辦,有什麼問題直接對我,隻是要盡快,我擔心他熬不住……”
武榮培說:“長宜,你的確給老兄我出了難題。”
“不難找你幹嘛?我能辦的事,我肯定不找你,這一點你還不明白嗎?”
“我跟你說,我可是從來都沒給人辦過這事。”
“從來都沒辦過,不代表一輩子不辦。”
“嗬嗬,你怎麼不說理啊?”
“說理,跟誰說理,如果連你老兄我也要講理的話,那我就沒活頭兒了。”
武榮培又笑了,說道:“那你怎麼不提前打招呼?如果身體的確有問題,在判刑之前就可能做些工作的,甚至可以不辱監,直接看病。”
彭長宜的心又是一沉,他說:“不滿你老兄說,提前我都打聽不出他在哪兒?怎麼找你?”
“哦,那估計是個人物,是不是得罪了大領導?”
“所以我才找你幫忙。”
“對了,你怎麼不找省廳的竇政委啊?”
彭長宜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因為胡力的關係,彭長宜不想讓竇氏父子為難,就說道:“老兄,我這樣跟你說吧,如果我能找,不用你說就找了。所以,你也別給我出餿主意了,這事就交給你了,怎麼辦我聽你的。”
武榮培想了想說:“我想想辦法吧,如果得罪了大官,事情肯定有難度,恐怕沒人敢擔這責任。”
彭長宜說道:“尺寸你掌握,他的確身體出現了問題,一百五六十斤的人,一下子瘦到皮包骨,而是是被兩個人架著見的我,這個情況老兄你可以去調查,我不是憑空為難老兄,應要求保外就醫。你先摸摸情況,如果不能辦,我也不難為你,咱們還是好朋友,你跟監獄好好說說,對他多加照顧,畢竟年歲不小了,不能再受皮肉之苦了。”
“長宜,既然你不堅持要求保外就醫這一條路,其它的我都能辦到。”武榮培說道。
“我想堅持,你不是做不到嗎?。”彭長宜在心裏咬著牙說道。
“好吧,我可以試試,有消息告訴你。”
“多謝老兄,順便告訴你,我明天要離開三源,去亢州上任。”彭長宜說道。
“哦,你回家了,祝賀。”
“等你集訓回來,我在亢州給你接風。”
“好的。”
放下電話,彭長宜在心裏默默地說道:部長啊,你放心,我就是頭拱地,也要把你保出來,你要堅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