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聽他這麼說,想起那次彭長宜彭長宜刨石塊挖他、挖徐德強的情景,十根手指頭都磨出了血,回亢州的時候,手上還纏著紗布……他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他理解彭長宜當時的心情,更知道他比任何人都珍惜同誌生命的感情,抬手又連著抹了幾次眼角,不說話了……
彭長宜也閉上了嘴,眼睛望著窗外的街景,過去的歲月,在他的腦子裏飛快地回放著……車子很快就進了賓館的後門,老顧將車卡對準掃描儀,欄杆自動抬起放行。這個賓館後門,某種程度上是領導的專用車道,有兩道門,還有一道電動伸縮門,白天的時候電動伸縮門敞開著,隻有一道欄杆,為的是方便領導的車出入。
他們的車停在賓館後麵的一棟獨院的大樓前,這個大樓也是市裏專門用來招待上級領導的,也作為家在外地本市沒有住所的市領導的住處,有時市裏開會時作為領導專門休息的場所,領導有時也來這裏躲清靜,所以,這棟樓平時是不對外的。
天上的雨小了許多,彭長宜下了車,沒有打開傘,他跑了幾步,就跑了進去。電梯間也是用卡的,如果沒有帶卡可以手動輸入密碼才能打開。電梯的門打開後,彭長宜還不見老顧上來,他便不再等他,進了電梯。
對著電梯裏麵的鏡子,彭長宜用手整了整頭發,又正了正衣服,他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壞笑了一下,擠了一下眼睛,滿心歡喜地走出電梯,是的,他為今天的自己感到高興!
電梯停在他所在的樓層,門打開,彭長宜夾著手包,走進了樓道,徑直來到他所在的最西邊的南北通透的大房間的門前停住。
這個樓裏所有的單元都有電梯,而且都是密碼識別,別人是進不來的,為的就是保證居住在這裏的人免被外界打擾,江帆當時就是看上了這裏的保密性才讓彭長宜住在這裏,並且給他特地裝修了房間,盡管是賓館,但是離賓館主樓群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而且出入完全不經過前麵的主樓群,從後門可以直接進來,私密性非常強。
彭長宜習慣地掏出鑰匙,剛想用鑰匙開門,想了想,卻將鑰匙放進手包,而是舉起手,輕輕地敲了幾下房門,他很想享受這個敲門的過程,這個過程讓一個中年男人的心裏感到踏實和不孤獨,因為裏麵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的歸來。
這時,就聽舒晴嚷道:“誰呀?”
彭長宜高聲說道:“我!”
舒晴開開門,將身子閃到一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說道:“回來了?”
不知為什麼,舒晴這一句“回來了”,居然讓彭長宜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家庭般的溫暖,這讓他想到了媽媽,他每次回家的時候,最先聽到的就是這句話,這句話,也是媽媽說給爸爸一輩子的話。他一陣激動,伸出雙臂抱住了舒晴,緊緊地跟她依偎在一起。
舒晴以為彭長宜又犯了“急”病,她不敢掙紮,而是任由彭長宜抱著她。
半天,彭長宜才鬆開她,眼睛濕潤著說道:“謝謝!”
謝謝?舒晴不解地望著他,就見他的眼圈有點紅。
彭長宜說:“謝謝你嫁給我,你剛才那一句回來了,讓我想起媽媽,每次我回家,媽媽也是這麼說的。
舒晴恍然明白了彭長宜剛才的舉動,她越發感覺自己的男人,其實是個外粗內細的人,也有著感情脆弱的一麵,她就踮起腳尖,抱著他,主動吻了他一下,然後故意調皮地說道:“那就讓我做你的小媽媽吧。”
“死丫頭,你敢占我便宜,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就要去抱舒晴,舒晴撒著歡兒就跑開了。
彭長宜沒有去追她,他忽然發現,屋子裏有了一些變化。
首先是空氣裏的變化,他聞到了淡淡香水的味道,是那麼得好聞,悠悠的,似有還無;其次,他看到客廳沙發中間的茶幾上,有一束紅玫瑰,在茶水櫃上,有一瓶紅酒,兩隻高腳杯,他說道:“這是你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