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初坐在窗戶前麵,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天上的烏雲將月亮遮擋了個嚴嚴實實,他目光由遠及近,最後終於還是落回到手中的那張照片上。
照片上的顧玥穿著運動服,側頭笑著看他,那是之前運動會上楚懷仁拍的,是除了結婚照之外,生活中顧玥留下來的唯一一張照片。
陸之初很喜歡這張照片,因為照片中的顧玥注視著他——正如他每一日每一日所希望的一樣。
“阿元。”
陸之初聽到趙秀茹的聲音,將照片迅速的放回了懷中,站起身來,“媽,您怎麼上來了,有事情找我我下去就好了。”
早前陸之初在戰場上失蹤的事情對趙秀茹打擊很大,當初聽到消息她就暈了過去,等到了醫院救治過來,已經有半個身子都不怎麼靈敏了。
兩個丫頭一左一右地扶著趙秀茹,她因為左腿已經不能打彎,所以走起路來又慢又不協調,“醫生也讓我多走走,每天最少也要走一個時辰的。”
陸之初從丫頭手裏接過趙秀茹,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到小茶幾前的沙發上,趙秀茹才一坐穩,立刻就步入了今兒特意上樓來找陸之初的正題。
“阿元,娘知道你還惦記著寶珠,娘也惦記她。但我聽你父親說你不想同我們去香港,是這樣的嗎?”
陸之初就曉得趙秀茹是因為這件事找他,“媽,我想留下來繼續找寶珠。”
趙秀榮拉過坐在她身旁的陸之初的手,“當然是要繼續找寶珠的,隻要一日沒有找到,我們就應該繼續找下去,她是我們陸家的媳婦,我們斷然是要找到她的。隻是……”趙秀茹說道這裏劇烈的咳嗽起來,因為身體的緣故,她如今偶爾會嗆到自己。
陸之初給趙秀茹順著背,“媽,您慢點說。”
趙秀茹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總算是緩了過來,她咳的滿臉通紅,雙目之中隱隱泛著淚光,“娘還是想你能夠陪在娘的身邊。”
陸之初本來從小就很聽趙秀茹的話,如今她身體成了這般模樣,陸之初對她的要求更是不忍拒絕,但在顧玥這件事情上,陸之初還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媽,就算是不找寶珠了,我其實也不能同您們一道去香港住的。我在這裏還有生意,總不能以後都不聞不問了。”
趙秀茹滿眼的失望,但她現在有半張臉是不能動的,所以此刻看起來倒也不覺得有多麼悲傷,反倒是有些駭人,“那你也不能留在上海!”她此刻的語氣依然不再是同陸之初商量。
陸之初也知道自從身體不好之後趙秀茹的脾氣也十分差,於是陪笑道:“我並不是要留在上海,隻是說正在做的生意不能永遠不打理了,畢竟這之中還有表哥一家,當初拉著他們一道做的事情,我也不好半路就退出了。您說是不是?”
陸之初口中的這個表哥正是趙秀茹的親外甥,此刻陸之初將他們一家人搬出來,趙秀茹的心裏也就軟了幾分,“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陸之初在心裏忖度了一下,想出了一個趙秀茹興許能夠接受的方案來,“我們如今的生意大多是廣州上海兩地的,廣州距離香港這樣近,所以,我想著我可以一部分時間在香港陪著您,另一部分時間住在廣州,這樣一來您也可以經常見到我,這邊的生意也不耽誤。再者說,若是有了寶珠的消息,我也好第一時間知道,總是比香港方便很多的。”
這個辦法趙秀茹其實不大滿意,她私心裏老早就認為顧玥已經死了,隻是還沒有找到屍首,但她三番兩次的暗示過陸之初,陸之初全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她也就明白自己的這個傻兒子,還在顧玥的迷魂湯裏沒有醒呢!
既然陸之初還沒有醒,那麼她眼下非要逼著陸之初常駐香港可能性也不大,回頭他們母子再因為這件事情鬧得不愉快,趙秀茹覺得得不償失。所以,她沉默了半晌,最後才勉強地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陸之初這個三地跑的辦法。雖然她也覺得這樣有些辛苦,但趙秀茹認為,總有一天,陸之初會麵對顧玥已經死了這個現實,又或者是過不了多久他會再遇上下一位喜歡的小姐,到時候也就能狗放下顧玥也未可知。
母親都是自私的,她們永遠是站在自己孩子的立場去想事情,正像此時,趙秀茹的一切想法也不過是想讓陸之初能夠過上正常的生活,就算沒有了顧玥,也能繼續結婚生子,為陸家傳宗接代。
“那我們月末第一次去香港,你總要同我們一道去吧?”趙秀茹臨走前站在陸之初的房間門口,不放心的又確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