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婆婆,你看你看。”一串歡悅的童音由那扇已腐朽的門的縫隙中鑽了進來,屋子裏,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正在縫製著一件補了很多地方的襖衣,這件襖衣很小,一看就知是小孩子的衣飾。聞聲,老婦人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專注地看著從門外跑進來的小男童。
男童拿著個水晶球,他的小手將好可以握住。
“怎麼了?”老婦人問道。
“婆婆,你看。”說著,小男童換用另一隻手抓住那個晶瑩剔透的球,暗暗使力,手部的筋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突然間,“啪”的一聲,水晶球從中應聲而裂。男童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輕輕地將已破裂的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蠻兒,你過來。”老婆婆看都不看那水晶球一眼,揮揮手招他到近前來,叫蠻兒的男童以為婆婆要誇獎自己,依言走了過去,不料,還沒有走到跟前,自己的臉猛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這才發現,是婆婆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婆婆……”蠻兒滿臉的委屈,眼眶中含著淚水。
“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現在你有了這麼一點的本事就急於在人前顯耀,以後不知會自大成什麼樣子呢。”婆婆聲色俱厲,蠻兒被她的怒容嚇得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自己一動又招惹婆婆再發脾氣。
老婆婆好像也看出蠻兒的確是怕的要命,所以緩了緩口氣,說道:“蠻兒,婆婆今天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上,無論以後你有多麼大的本事,萬不可自大炫耀。”
蠻兒順從地點了點頭,婆婆示意他過去,他稍有猶豫但還是走了過去,這次婆婆把他攬在懷裏,親昵地撫著他金色的頭發,良久之後,像是自言自語地歎道:“你畢竟不是一般的孩子啊。”但其實蠻兒根本聽不到她說什麼,因為他早已在法術的催眠力之下墜入自己的夢鄉之中。
“哢……啪……”一聲驚雷把蠻兒從夢鄉裏拉回現實世界,他適才做了一個很長的美夢,可是現在一切都被這驚雷攪了,於是一翻身從床上跳下來,這時又是一道閃電,漆暗的屋子立時通明,隨即又墜入黑色之中。“婆婆……”蠻兒叫了兩聲,可是沒有人回應,雖然他才剛剛滿十歲,但卻並不畏懼外麵的雷雨交加。他徑自披了一件蓑衣,拿了一頂草帽,冒著正歡舞的狂風驟雨,沒在夜幕之中。
事實上,他也並不知道向哪個方向走,因為平時,婆婆是從來不允許他走出離屋子五裏的區域的。“婆婆……”他就這樣一路亂喊,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更加不理會打得臉生疼的雨點。
走了好長的路,蠻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好像突然看到婆婆的影子,她被綁在一個巨大的十字架上,失去了生機一般,於是不由大叫了一聲“婆婆……”然後就那麼坐在原地,也不知是多久,天空中的黑雲一下子被一道金光撕開,蠻兒抬頭望去,金光是由一座高聳入雲的山頂發出的,那些肆虐的烏雲以山頂為中心,向四麵八方退去,像是異極的磁鐵排斥一樣。轉瞬間,剛剛的風雨交加逃得無影無蹤,晴朗的太陽又占據了湛藍的天空。
“嗚……”風雨剛歇,號角聲就從那座山頂傳來。蠻兒當然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他理了理被風雨打濕的衣服。那種粘粘的感覺很不舒服,再加上婆婆還是沒有出現,他隻覺身心懼疲,全身隱隱有一種灼熱如火的不適,腦袋一陣陣地發昏,就那麼“咚”的一聲躺倒在原地,暈死過去。
“先知族長,他醒了。他是和那個人一起的。”一個士兵放下端在手中的盆子,恭敬地報告道。
“誰讓你這樣弄醒他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嗬斥道,他頭發是那種很純正的銀色,看上去有一種莫名的威嚴。
那士兵低頭退到了一邊,可能在為自己叫冤,因為明明是族長讓他們等著他醒來,現在他把他早些弄醒反而挨罵,於是不由往那個被自己潑醒的孩子看了看。
“這是哪兒?”孩子問道,他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等待著先知的回答,臉上還淌著水珠。
先知微微一笑,走過去摸了摸孩子的頭,放心地點了點頭,他已經不再發燒。歎了口氣,“可惜啊,”然後道:“這是霧靈聖山山頂的神殿。”
“霧靈山頂……”孩子機械式地重複了兩次,問道:“對了,老伯伯,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婆婆啊,我找了好久,可是還是沒有找到。”
“你的婆婆……”先知頓了一頓,道:“你得先告訴伯伯,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的。我才告訴你。”
小孩子一聽說他知道,高興得緊,連忙道:“好好,我告訴你,我叫葉蠻,婆婆都叫我蠻兒,我們就住在……在好遠的一片森林裏麵。你現在該告訴我婆婆在哪裏了吧。”
先知若在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道:“你一直是住在那森林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