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與你們同歸於盡
兩個客戶都簽得不大,老幹十五萬,老牛二十萬。一共三十五萬,是我第三次參展訂數額最細,也是最艱難的一次。我不知梅姐她們簽了多少,從陳老總臉色看,能打開局麵,就達到目的了。時間到,我們又收展回程。路上梅姐的手機時有信息,不知道是不是我媽帶她去看的那三個男孩輪流找,或是隻有其中的一個……她精神煥發,比在咽喉那陣截然不同。我油然想到,原來愛情有如此神奇的力量。不知為什麼,我又想起網中人的提示,女人征服男人靠什麼?回想到這次來京華,幹老總,牛采購員的口頭禪——美女,心裏不禁暗暗偷笑。美是一種資源,我比別人幸運,是我美麼?
樂園的老高這樣講,咽喉的譚老板還失神捏過我的手,黃會長更是神秘兮兮,越想越有意思,不由得下定決心,要美貌保持多幾年,多簽些大額合同,才對得起自己向爺爺發過的誓,對得起陽家。回到公司,照例放假兩天。我以為梅姐會自己偷偷去約會,可她仍然要我陪同。我說,梅姐,我不能再做電燈膽了。她說,我還沒定……我說,這就更不能去了,萬一我參考錯了,豈不遺憾終生?她見我態度堅決,理由也足,就扭捏再三,自己去了。
我回到家裏,爺爺就問我,陽春,你這一年賺了多少錢?我感到很突然,從不提錢字的爺爺,今天變得怎麼啦?莫非是因為梅姐找婆家,引發老人的緊迫感?要是我在不到大學畢業年齡之年就迫我嫁,那是無法談得攏的。但爺爺對我一直視為掌上明珠,開宗明義查我收入,肯定有他緊急。便說,爺爺,你有急事?他才說,講急也不急,我知道你有錢,但爺爺要孫女出錢……
我說,爺爺,別兜三拐四啦,有什麼快說,痛痛快快最好。媽剛巧回來,見我同爺爺嘀咕,馬上就心知肚明,拉我到房間說,爺爺生氣啦?我說,沒有,他問我賺了多少錢,我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急事。她也顧不得幫奶奶做飯,叫我坐下說,是這樣,我們後街的陽榮老伯前幾天查出了肺癌,動手術要花大錢,一時拿不出,想借別人又害怕還不了……我想起來了,後街的榮老伯,是我們的家要變成店鋪以後,第一家在一環路的店鋪成了一條街後,才匆匆放棄密集村屋群,自願到我家後街建樓的。榮伯原來有一子一女,還沒婚嫁,就趕新潮流,買了小農夫車跑運輸,不到一年,姐弟就因超速撞了人家的車,白白喪了命。剛建的一層樓,從此就像一叢枯萎的老樹頭,沒了生命。二老靠分紅和挨到有養老金,加上出租為生。按當時人均屋地六米寬十五米長算,四個人便是二十四米長,十五米長,共三百七十平米。榮伯全都建成磚混結構的平房,想一家四口咬牙拚幾年,就像人家一樣,將混結拆除,新建框架高樓。誰料姐弟太心急,闖了禍,無言地拋下老爸老媽。那三百七十多米的平房,就成了永遠思考的試卷。老人麵對現實,黷默含淚度日。
聽聞榮伯得了肺癌,而且是後期,伯母心如刀割,無論多少錢也要救夫一命。雖說醫保有保護,但超出太大,且術後花費繁重,借又無從入手,顯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伯母幾次對我奶奶說,為了救命,我將我的三百七十平米抵給你了。奶奶回頭對爺爺講,爺爺找兒子、兒媳婦商量。爺爺忽然提出,不如這樣,我們用我們的兩間樓(換他的平房)……伯母聽了,這辦法也是絕處逢生,互利互補了。伯母說,從地價講,是虧一些。從不斷絕收入算,我無須再憂。這樣對換,值!我想,伯母肯下決心,一是走投無路,一是見我們善心,有話好商量。我的八間店鋪,每間寬三米半,四間中間的兩米是公共樓梯。背後的二層陽台,成了走廓,上落非常方便。一層六間,首層是汽配店鋪,生意興隆。店鋪月租五千,二層以上月租一千五。一豎直上,每月就是一萬二,兩豎就是兩萬四。伯母既可急解伯父手術和術後急錢的燃眉之急,日後沒有後顧之憂。平時服爺爺善良,還說,若一直善待他們,死後就將那兩豎樓贈與我。反正他們無兒無女,親戚也沒來往,到公證處一簽,永無瓜葛。
爺爺很想互利,隻是一下丟下每月兩萬多塊租金,和當初建樓的三十多萬,心裏陣陣發痛。雖說榮伯的層地可建成四百多平米一層,六層就二千四,很快就能收到租金,但要立即拿出兩百多萬建樓,可不是說句話那麼簡單呀。爺爺肯定有錢,不過我也聽說他都用去投資了。現在問我賺多少,一是問我要,一是看我合不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