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打報告去調查，因為出差費用要批準才能報銷。我的報告剛批下來，要去拿錢，樂園老高的電話打來了，說是對我的湯料十分感興趣，要親自下來考察。我興奮地問，歡迎呀，你是以會長身分，還是以大客戶麵子？他馬上有掃興的反應說，身份緊要麼？我即刻想到他那個晚上的非禮，可謂一朝被蛇咬，十年防草繩。
我說，很重要呀，你若以大區飲食業會長的身分來，必能以貴賓的規格接待。你若是以大客戶的身分，就由我接待。他油腔滑調說，我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呀，少吃幾餐飯算得什麼？我說，不是這意思，因為公司有規範。客戶達到什麼身份，就由公司老總親自接待、招待。他說，那就找公司老總。我說，我馬上通告。他又說，不用那麼緊張，我到了自然會找到你呀。我想說什麼，那頭關了機。
我是進退兩難，要去方州四周縣市調查的，馬上要改為等候高超會長了。不知他此行是為湯料，還是為調味品。他是個大戶，最高的訂單一張就是五百萬，小的也不下五十萬。若真的對湯料看中，馬上就能簽五十萬，甚至一百萬……我沒問過他現在還止不止是樂園的東區會長，但不管是與不是，調動東區的手下，已經是個大數目了。若以長江為界分為南方北方，那湯料的銷量就倍增。全樂園市連流動人口近三千萬，東西南北區分布，各有七百萬。他所在的東區有三分二人喝湯，一頓三克，一天五克，是一個怎麼樣的天文數字？就算五分錢一克，七百萬的三分二，乘以五克，再乘以五分，又是一個怎麼樣的數字？他是個神通廣大的代理商，人脈廣，能力強，他不說，誰能講他的能量除東區，會不會到他手下的三個區？會不會因為他的吹捧，將喝湯的人數比例再提升？
我們做產品營銷的，首先是要用西瓜經典和燒鵝經典說服食客，小店主……代理商。同時還要學會數學，統計，分配。看來是進退兩難，細想是一箭雙雕。不管老高到那裏，以什麼身份出現，他都會要我親自陪同。公司有規定，客戶是上帝，陪同人由客戶點。所以我再打報告，說是樂園的特大客戶高超先生要來公司光臨。老總他都各自做好準備，我是待命，等老高的眼色，由老總指派。
老高來到公司，沒有提出到工廠參觀，隻要求我同他到方州四周的縣市走走，說是要親眼看看、親耳聽聽，我的新湯方在當地的吸引力。艾董要設宴，老高說不要。隻須急求到當地考查。艾董當麵說，陽春就是我們的特使，一切接待、談判，她全權負責。
我準備明天同他去，可他當晚就要走。我怕承諾有疑慮，趕緊向他說明情況。他說，去吧，我不是雞腸小肚。他的話就是直接的提示，當晚坐高換到了粉城，就找旅店住下。他又玩我在樂園那晚的把戲，先是回顧這兩年他同我簽的訂單，再是奢談幾天考察以後……我說，你還沒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說，看到你在老總眼裏的高貴，我就心中有數了。邊說邊伸手要同我握，我便用轉背後的拳術，轉得他無法握到我的手。他說，讓我握握，我才心安。我說，你能握就握。他說，握不到我怎辦？我笑說，那就看你簽多少訂單再說。他以為我為了一張大訂單，會中他的詭計，放我走了。
我回到我房間，鎖緊門，再三檢查門鎖，再也不能出現巴比突然闖入的災難了。躺在床上，我忽然想起有人說過，美女銷售員靠的是美色。不管這個偏見是不是事實，為什麼會給人這樣的印象，我不懷疑是生編硬造。一個傳言，會流傳開去，決不會空穴來風。但我自己清楚明白，我的大訂單是怎麼得到的。自然得想到，隔壁的老高，他這幾天對我有什麼異想天開，還是要重複樂園的那一幕才貼貼服服？不管他了，風雨一樣，閑庭信步，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