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腳步走遠了,身上的力氣一瞬間像被抽幹了一般,靈夕和楚竹一同進來,都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靈夕,我們為什麼在東宮?”
眼睛看不見,索性閉上眼,平靜的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
靈夕支吾一會,才道:“其實太子殿下他一直在穀中……”
“嗬嗬,原來日此……離中和曉來他們呢?”
“回小姐,離大人和曉來大人去大楚的微雨山了。”
一水默默的點點頭,手緊了緊,問出了她一直很想問卻又不敢問的問題,“那師父他……找到了麼?”
靈夕咬了咬唇,知她現在身體的情況,說出來怕她接受不了,但若不說,她定是要為這件事費盡心思,思來想去,長痛不如短痛,聲音有些沉悶的道:“找到了……離大人他們回大楚就是想將暝河大人帶回去……”
雖然已經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但被真真實實的說出來一水隻覺天旋地轉。
這世間,從此再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半仙道人唯一的徒弟;再無灑脫逍遙,不問人間世事,貌比嫡仙的暝河大人;再無從小愛她、護她、教她一身本領,口口聲聲對她說她是他這世上唯一弟子的師父……
房間內陷入寂靜,楚竹輕輕的道:“奉儀莫要再傷心,身體要緊。”
“你們都出去吧!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聲音裏透著無限的疲憊與悲戚。
靈夕和楚竹對望一眼,終是沒有再出聲打擾她,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
眼看又到年關,一水的身子也養的好些了,靈夕看著外麵出了個大太陽,想著她一直呆在屋裏也不好,就對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她道:“小姐,今兒個天氣好,靈夕帶您出聲走走罷!”
一水緩緩睜開波瀾不驚的鳳眸,眼中一片漆黑,揉了揉兩鬢,“也好。”
靈夕將她從躺椅上攙起,楚竹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自她生病以後身子便弱的緊,一點也見不得寒。
二人攙著她小心翼翼的來到離掇幽宮不遠的留霞庭,此處雖離東宮的正宮尚遠,但也是景色宜人。整個留霞庭種的是白色的山茶花,空氣中也飄散著淡淡的茶香,很是清新怡人。二人見她走的有些氣喘,便將她扶到最近的一個小亭子裏。
這段時間,龍紫陌一直派大夫準時準點的給她施針診病,眼睛在前幾天已經可以模糊的看見些光亮,如果師父還在的話,她的眼睛怕是早好了罷。師父,你有沒有想小水呢?
靈夕和楚竹靜靜的站在一旁,誰也沒有出聲打擾她。自從再次來到東宮,她整個人除了發呆就是睡覺,仿佛外麵的一切均與她無關。太子妃也來探望過她,見她一直這樣鬱鬱寡歡,徒惹得她傷心,便也不怎麼來了。
眼睛看不見,所以聽覺就異常靈敏,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坐了也有半響了,身子也有些乏了,就對靈夕和楚竹道:“我們回去吧!”
三人才出亭子,正好迎麵撞上來人。靈夕不認識來人,所以隻是愣愣的看著她們,但楚竹本就是東齊人,在東宮裏也呆了有些時日,見到二人忙跪在地上行禮。
“參見十公主!參見柳小姐!”
原來千頃公主和柳畫橋,一水微微頷首,屈身行禮,“見過公主,見過柳小姐。”
二人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皆是閃過驚豔,隻見她一身淺青色長裙,外披暗紅色大氅,如瀑的墨發垂至腰際,修長的黛眉輕蹙,仿佛有著永遠也化不開的憂愁,一雙美目漆黑黯然,波瀾不驚,如玉的臉頰透著病樣的慘白,微薄的嘴唇是失了血色的淡粉色,但嘴角卻帶著淡淺淺的笑,不是一般女子生病時的嬌弱和楚楚可憐,而是將她最堅強的一麵展現在眾人麵前,在一片片的山茶花中出塵如仙,這樣的人兒怎能不讓人心生憐惜?